这回公人的声音没控制住,这句话的每个字陆平歌都听清楚了,他戟指又顿足,无语凝噎。
凝噎了一阵,饭菜上来了。
三荤半素一锅汤。
荤是一盘酱煎鸭,一盘爆炒猪腰子,咸鸭蛋十个,皆被煮熟切两半,半素是一方盒嫩焯黄花菜,黄花菜上有些许酱煎的牛瓜子,汤是鹅掌菜汤,还有解嘴的一干一湿,干的是爆炒花生仁,湿的是乌酥杨梅。
陆平歌的身份不错,他打心里不去计较与公人同案同食会大掉身份的说法。
香喷喷饭菜一上来,陆平歌端着一个山水瓷碗盛了一碗满当当的饭,择了个夹肉的好位置,嘴里一口饭一口菜与公人一起吃得香。
踹墙的公人去掉盏子,那卫赐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开门炮就是“乔乔被抓走了,被一个老阿爷带走了”。他不通自己姓名,先道乔红熹被人捉走。
陆平歌两耳里是铙钹声响一样的轰鸣,手一抖,食案满是饭糁。他忘了去与卫赐较礼,只要事关乔红熹,是芝麻破事都要关心。
卫赐一直说是有男子带走了乔红熹,陆平歌三分疑七分相信,停下嘴中的吃食,先带着一几个公人去乔红熹家中看看。
到了乔红熹家门前,擂门无人应,只有墙头上的那只肥猫在哪儿喵喵叫,毁门阑入一瞧,乔红熹果真不在。
乔红熹大清早就没了人影,问道旁的路人,人人摇头说没见过,陆平歌慌不能捉身,这下才信了卫赐的话。
卫赐不计前嫌,引着他们到城外,到了城外,见到的就是这副火热的光景。
火烧塌了那边的横木,又烧塌了这边的屋顶。
火势愈来愈大,卫赐卸下背上的箱笼,原地旋转一圈,似溜烟跑进了火光中。
陆平歌和一干公人原地傻楞,一呼一吸之间,卫赐又出来了,他进去时衣裳清爽,出来时清爽的衣裳上仅带了一团黑灰,头发不乱,肌肤不损的。
卫赐不在意地掸去黑灰,道:“捡到了这个,但里面无人,想来乔乔是跑了。”
他手掌摊开,掌心躺着姑娘家用的七事荷包,陆平歌看着荷包展眼就安静下来,捂住口鼻遮灰往外跑,道:“既人不在,我们就赶紧撤了。”
暴躁如雷的小师爷的窍说开就开,公人呼了一口气,问:“爷,不灭火吗?”
陆平歌眉尾一挑,道:“灭?没有水,火势这般大,爷拿口水灭吗?好在那密林离屋子远,火烧不过去。”话到跟前,他看着半死不活的江淳,拎起就走,”反正屋子也无人居住,让他烧完罢。”
卫赐慢条斯理地背上箱笼,箱笼沉甸甸,衣下的肩头因负担重物而发红起皮。
箱笼里不装笔墨字画,装的是一堆新鲜果物,小有粉桃、黄杏、绿李、蜜橘等,大有西瓜、菠萝、仙蜜果等。
箱笼底下铺一层碎冰,果物上方也铺着一层碎冰,炎炎夏日,碎冰不曾化开,真是望之能解渴,食之能饱腹。
公人随在卫赐身后走,心里怎能不觊觎果物,每每想偷食一两个蜜橘的心思才有,卫赐便出声道:“果物洒了烈药,食之,轻者腹必定暴下三日或不止,重者将因贪食而干折性命。”
放出这等吓人的一番言语,公人的身体如落叶一般往下坠了几寸,不敢再有小心思了,揣着水火棍随他来城外这座空屋子。
他们风风火火而来,风风火火而去。陆平歌倒拖江淳一只脚走,所走之路,地上留下了一道又宽又深的痕迹。
卫赐一言不发随在身后,陆平歌踌躇了一路,乔红熹不在火屋里,他放了一百二十个心,以她的慧性,定然是不会出事的。
想完乔红熹,陆平歌脑子里开始整理今日发生的事儿,他突然转过身,仗着洪亮的喉咙,大声问身后人:“你是谁?为何叫爷的妹妹乔乔这般顺口,莫不是她偷偷养的小情郎?”
“不是,乔乔是我的救命恩人。” 卫赐神色不挠回道。
“好吧,爷的妹妹就是爱救人。”陆平歌冷隽地哦了一声道,“救了人又不奢求回报。”
“是的,乔乔心地很善良。”卫赐红了脸咋舌道,“所以我、我想以身相许。但乔乔身边有一头身份高贵,却很可怕的喷火乖龙。我可能配不上她,可我什么都会,会扒洞,会爬树摘果,会土遁,会捕捉,也会游泳……”
陆平歌发出爽朗的笑声岔开他的话:“你他娘是刺猬吗哈哈哈?啥子土遁摘果的,笑死爷了,爷我还尿遁呢。”
对陆平歌的嘲讽,卫赐只是淡然道:“是的,我是刺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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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子:碎肉沫
居然10w字了,我是写了5w字的废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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