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孔明将拐杖夺过来,横了赵栀一眼,便拄着拐杖,走在了赵栀的前面,走三步踉跄两步,知道的以为他腿瘸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下半身瘫痪了。
“三爷,你能不能好好的走?”
赵栀无奈跟在了他的身后,左右护着他,生怕他这般折腾自己,再给摔着了。
“走不好,老子腿疼。”
男人笑的祸国殃民,身边万物在他的衬托下,似都失了颜色,变得黯淡不堪了起来。
赵栀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就他这破性子,若是生在寻常百姓家,没这般多的人迁就着他,恭维着他,让着他,怕早就把他给打死了,哪里还容他在这里当大爷!
此时天虽暗了,但有不少小厮丫头们睡不着觉,去芙蓉院里凑热闹,这一来二去,这蔺府内来回走动的小厮丫头们也不少,不一会儿功夫,赵栀便砰见了好几个小厮。
那些小厮给蔺孔明和赵栀行礼之后,便一脸愕然的朝蔺孔明望着,咽了一口口水。
“三爷的腿近来不是好多了吗?这……”
“怎的又成这样了?可是新配的药无用?”
“可怜三爷大好年华,又生的俊美非凡,偏偏遭到了这事。”
“夫人可真关心三爷,左右护着,生怕三爷摔着,这有多少不给拿着轮椅推着啊……”
紫云脚步一顿,面色微冷,转头朝着那些小厮们瞪了一眼:“在这嚼什么舌根子,都给我住嘴,小心着夫人将你们卖了!”
那些小厮们相视一眼,也不敢和紫云顶撞,面色微白,忙低下了头。
“紫云姐姐绕了我们这次吧。”
“哼,这次饶了你们,若有下次,小心着你们的皮!”
紫云冷冷望了他们一眼,便朝前走了过去,跟在了赵栀的身后。
很快,赵栀和蔺孔明便来到了芙蓉院的门口,如今夜虽已经深了,但芙蓉院门口却是热闹的很,里头吹拉弹唱,虽是吵闹,却也好听,跟过节似的,氛围极妙。
门口两个丫鬟凑在一起,正在学着里头戏子的动作,学了一会儿,相顾噗嗤笑出了声,他们见到了赵栀后,眸色一动,忙朝赵栀行了一礼。
“夫人,三爷。”
其他在门口拿着灯笼嬉笑玩闹的丫头们,见着赵栀和蔺孔明来了,也忙屈膝朝他们行了一礼。
“钱风泠的院儿就在隔壁,这边这般吵闹,她能睡的安稳?这芙蓉院里的人,莫非是要加班加点,排练个一夜?”
赵栀踮起脚尖朝里面望着,面色诧异。
潇湘院离这儿远,她在房内睡着,倒是听不见什么,但是钱风泠……可是住在这芙蓉院的隔壁呢。
“回夫人,过几日就是老祖宗寿辰了,这些戏子们都在抓紧时间练新曲儿呢,生怕赶不及,不过也不会一夜都不歇息,多半再过一两个时辰,也就歇了。”
“刚刚大房的夫人,已经带着大小姐来这闹过一回了,夫人脾性烈,将人家用来吃饭的铁锅都给砸了,这事差点闹到老祖宗那里,后来不知是戏子们同夫人说了什么,她才算冷着一张脸回去,没再闹了。”
“主要是老祖宗点了新戏,他们这新戏不熟,若不排练的次数多些,怕出了差错,到时败坏老祖宗兴致。”
丫头们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说着,赵栀也大致听了个明白。
她进了这芙蓉院之后,便有戏班子头儿恭敬的给赵栀和蔺孔明行了一礼,要迎接他们坐在大堂里头。
赵栀吩咐紫云搬了两个凳子,放在了院里,他坐在了凳子上,望了一眼前头的戏台子,听着那些戏子们咿咿呀呀唱的曲儿,淡淡笑了一笑:“不必了,我和三爷本就是来这儿看热闹的,坐在那屋里,还有什么热闹可瞧的?”
那戏班子头儿弯着腰笑了一笑:“夫人说得对,夫人若是有什么用得上小的的,便尽管来招呼小的。”
“先生先去忙罢。”
赵栀轻轻点了点头,那戏班子头儿便低着头,退到了一边,转头去了后场。
蔺孔明也坐在了赵栀的身侧,双腿重叠,倚在了椅背上,将折扇展开,轻轻的扇了起来:“这上头排的是哪出戏?”
紫云恭敬道:“回三爷,是八仙贺寿。”
“哦,我要听别的,去吩咐他们换。”
“蔺孔明,他们这是在排练呢,你若是想听戏,便去戏园子里听。”
“哦,我就不去。”
蔺孔明说罢,突然抬起了头,手中折扇一合,大声喝道:“来人!将那几个舞姬唤过来!”
男人浑身带着尊贵之气,却有一副邪肆痞子像,不似小混混,又不似温润如玉的正经爷。旁人或者会被蔺孔明那稀奇的性子所吸引,赵栀却只觉得——欠扁。
他这一声大喝,不仅将赵栀吓了一跳,更将戏台子上那些戏子们吓的不轻,愕然的朝蔺孔明望着。
刚刚大房夫人嫌他们大半夜的吵闹,来砸了场子,这位爷又……
戏子们心中正慌乱着,那戏班子头忙放下了手里的圆鼓,朝着后场吆喝了一声:“月容,出来一趟!”
“等一等,我这儿还有活干呢,总得先等我把妆卸了再说,这在哪买的粉,质地可真烂,都说了让你别去东头他们家买了,图这一点便宜,真是的,脸都给抹烂了。”
月容脸上的妆刚卸了一半,微歪着头,一边拿着一块湿布擦着脸上的妆,一边穿着水蓝色的长袖舞衣走了出来,头上横插着款式夸张的渡银飞凤冠,足下还踏着软底鞋。
戏班子头儿见她走的这般慢,忙蹙眉朝她走了过去,转眸望了正在椅子上坐着的赵栀和蔺孔明一眼,低声道:“王爷和夫人正在那等着,要唤舞姬过去,不知要做什么,翠怜她们几个来这戏班子的时间短,脑子也没你的机灵,你快些去看看,王爷和夫人有什么事。”
“王爷?哪个王爷?是……这府内的蔺三爷?”
月容将脸上的妆卸完,挑了挑细长的柳叶眉,将沾满□□的湿布,随手放在了头儿的手里,头儿将湿布接过,跟在了她的身后:“对,就是那位爷,这可不是平常人,你说话可得注意些,三思着行事,莫说错什么话,再给咱们戏园子惹事。”
“我十二周岁便进了这戏班子,如今已经在里头呆了有十年了,就连戏班子头儿都换了六七个了,我若是不会说话,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