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一双眼睛发亮,嘘了一声,朝着赵栀摇了摇头,嫣然一笑,朝着外头指了一指。
“泠鸢。”
赵栀叹了口气。
“奴婢在,夫人有什么吩咐?”
泠鸢在外头,听见赵栀唤她,忙推开了门,朝赵栀行了一礼。
“在这照看这两位哥儿和韶小姐,待会儿请个大夫,给韶小姐看一看,是不是哪儿受了刺激。”
“奴婢晓得了,奴婢这还有样事,要同夫人说一说,老祖宗过几日过寿,咱们府内将戏园子的请来了,另有十几个歌姬舞姬,正在大房旁那闲置着的院里排练着呢,连戏台子都搭好了。
他们唱的可好听了,黄鹂鸟似的,我刚儿去办事,路过那里,听了便不想走,舞也好看极了,一个个跳起来,就跟那天上来的仙女似的。夫人若是有了空闲,便领着两位哥儿去那看上一看,也能舒缓舒缓心情。”
泠鸢柔柔笑了一笑。
赵栀一双翦水秋瞳微亮,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喜道:“那处儿竟搭了戏台子?还有舞姬在那处儿练舞?”
“夫人若是要去,奴婢便将紫云唤来,陪着夫人一道去。”
“好,你去将她唤来。”
赵栀轻轻笑了一笑,稳住了神,不再那般激动了,也是怕失了仪态,再惹的人笑话。
泠鸢正打算去唤紫云,紫云便抱着一大筐的红薯,轻轻掀开了小厨房的帘子,朝里面走了进去,将那一筐的红薯放在了墙角,浅笑着朝赵栀行了一礼:“夫人。”
“紫云姐姐,你来的正巧,夫人正要让我去寻你呢,我在这儿照看着韶姑娘和两位哥儿,你便陪着夫人,去莲蓉院看他们唱戏罢,也好让夫人松松心。”
经过了这场事,泠鸢倒是对赵栀比以前上心了不少,若说以前泠鸢是将赵栀当夫人供着,如今便是当做祖宗供着了,生怕她有一点不顺心。
“泠鸢,过去你只尽自己的本分,如今怎的这般关心起夫人了?别以为我没瞧见,夫人爱吃糖人,你刚刚便拿出了自己的月俸,托荣儿出门采办药材的时候,顺道给你捎几个糖人过来,你那月俸统共才有几钱银子?几个糖人下去,一日便白忙活了。”
紫云一边从怀中拿出了几块用牛皮纸包好的糖糕,放在桌上,让两个哥儿吃,一边淡淡笑着,同泠鸢打趣道。
泠鸳微微低下头,脸颊有些泛红,没敢仔细看赵栀的脸色,便走到了韶华的身边,搀扶住了她的手,要将她给拉起来。
“小姐,地上脏,再凉着你,快些起来,莫要让奴婢为难了……”
除了潇湘院里的人,这蔺府的人,大多都不知道韶华的存在,赵栀也下令,不准潇湘院里的婆子丫头们,将韶华的事给说出来,只道韶华是自己的远房表妹,得了失心疯,姑姑和姑父又常年不在家,无法照样,便将其接过来疗养了。
潇湘院内的丫鬟婆子也都知道,传出表妹一直住在表姐夫家,终是不好,易落人诟病,赵栀平日里待这些仆人们也算仁善,他们也就没往外说。
赵栀转眸,朝着泠鸢望了一眼,眸色深沉。
“夫人,这丫头今日奇怪的很,平日里是真的懒,扫把倒地上,只离她巴掌远,都不晓得扶的,今日竟主动去扫地了,院里落的叶子,一半都是她扫净的,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
紫云站在赵栀身侧,轻轻摇了摇头。
“天色已经黑透了,紫云,你去备个灯笼,记住要红的,蓝色夜里不够吓人的,再备两块打火石,另两根蜡烛,这会儿风大,我怕蜡烛再被吹灭了,夜里就咱们两个,害怕的慌。”
赵栀不想再同紫云讨论泠鸢的事,这事再提,也是心烦。
“奴婢再给夫人备个披风吧,怕夫人着凉。”
“要那件红色绣杜鹃的,夜里头亮眼,也喜庆,我最怕黑了。”
“奴婢这就去备,夫人在小厨房门口,等着奴婢就行。”
“恩,去罢。”
赵栀说罢,便出了小厨房的门,抬起了眸,微眯起眼睛,朝着天上寥落的星辰望了过去,倚在了房柱上,双手环绕了起来,口中哼起了曲儿,心情难得舒快,正乐呵着,那头的房里,便传来了蔺孔明的吆喝声。
“赵栀,老子也要去看戏——”
赵栀小脸一黑,一双眼睛朝蔺孔明的房门瞪了过去:“不许!就你耳朵好!”
“本打算半月不搭理你的,但三爷怕你寂寞,便破例陪陪你了,一个人看戏有什么意思,当然是要带上三爷一起,才得趣味。”
男人的声音刚落,房门便被轻轻推开了一些,露出了男人半张慵懒含笑的脸庞,他手中拿了一把折扇,正缓缓地扇着,优雅贵气。那点漆般的眸,竟比这天上的星辰都要好看,令人无不叹惋,不知晓的,还道定是谪仙投错了胎,误来了这人间,不知多久,便要又归天了。
蔺孔明淡淡一笑,将房门又推开了一些,露出了一整张妖孽般的脸庞,倚在了门框上,微微仰起了下巴。
不开心,赵栀,你去看大戏,不上带三爷,还想带谁?拿绳牵着那东子安去吗?
赵栀瞪他一眼,伸出了双手,捂住了耳朵,用后背对着他,装作没听到。
看大戏?这都戌时了,她哪里有这般闲情雅致,不在房内躺着看书睡觉,反而跑那么老远,就为了听个曲子?
她不过是想去寻个舞姬,让她教自己跳支简单些的舞,把自己的那本书,从蔺孔明那换来罢了……
就算今晚彻夜不眠,她也要将基本动作给学会,到时多给那舞姬些银子,她定当是愿意教自己的,也省的她再出门另去乐坊寻舞姬了,她一个女人家,去乐坊终究是不方便的。
“赵栀!”
蔺孔明见赵栀不搭理他,冷冷笑了一声,手中折扇一合,朝着天上丢了过去,谁晓得那扇柄正巧打中了树上的鸟窝,那鸟从鸟窝上跌下,眨眼便落在了赵栀的绣花鞋上,将她吓的小脸白了一白。
某个男人见打准了,笑的眯起了眸。
“赵栀,你瞧瞧你不搭理三爷,就连天上的鸟儿都看不过去了。你不理我,我理你好了,去看戏呗~~无聊,老子睡不着觉。”
男人摊了摊手,眉目间戴着些委屈。
“你拐杖可是带了?”
赵栀叹气,终是心软了。
“不想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