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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叔查到的东西其实跟辛初羽说的差不多，只不过更为详细。
当时辛初羽为什么要卖身给顾家，其实稍微有心就能查出来。但顾随舟太过于年轻，被哥哥们保护的太好，什么阴私手段都不让他知道。
他一心恨辛初羽，又被大家养的过于单纯，所以根本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在对方想跟他解释的时候，他不是暴怒发火就是跑出去玩，根本不给人家机会。
其实辛初羽说的对，他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自私、脾气差、丝毫不为别人考虑的人。
顾随舟后悔不迭，钥匙拿在手中，但他连家都不敢回了。
他在辛初羽最需要的时候，没有察觉到对方的不对劲之处，反而觉得辛初羽说的话有损面子，恼羞成怒之下没有追问，也没有细想为什么一个人在短时间内会性情大变。
他实在是把辛初羽伤得太深。
清华年年开学早，等宋婶和辛初羽收拾好去宿舍的时候，发现在对面铺床的，居然是顾随舟。
来之前辛初羽还有些忐忑，他这个身体，遇到别的不怀好意的人怎么办。
但看到站在那笑的傻里傻气的顾随舟，辛初羽觉得还不如给他分一个不认识的人。
在他们来之前，顾随舟已经把所有的卫生都打扫好了。
他殷勤极了，也不说话，就在那默默干活帮忙。
宋婶奇怪地瞧了一眼这个性情大变的少年。
顾随舟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看见辛初羽加什么社团，他也就跟着投一份简历。
“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了？”
没人的地方，辛初羽转身看着高大的男孩子，语气不耐烦。
顾随舟的身影落寞极了，他嚅嗫着开口：“小羽...我错了...对不起...”
辛初羽冷笑连连。
现在才觉得他错了。迟来的道歉，狗不都要。
“你如果真觉得自己错了，不要再跟着我了，离我远一点，谢谢您的大恩大德。”
辛初羽转身就走了，自然没看到身后少年听到这话突然通红的眼眶。
下午的时候有隔壁宿舍的人过来邀请他们出去玩，全程辛初羽和顾随舟都毫无交流。
但大家都是新认识的朋友，互相拘谨些也正常，没有人发现不对劲。
寝室还需要通通风，不能住人，辛初羽打算回顾宅。
顾随舟又像条狗一样跟在他身后，在他打到车准备关车门的时候蹭上来，讨好地一笑。
辛初羽心里一堵，索性把脸别过了。
眼不见心不烦，少年流露出来的脆弱表情也就与他无关。
但是车却越开越偏，好像不是去顾宅的方向。
顾随舟此刻也管不得两人之前的嫌隙，他把察觉到不对劲的辛初羽藏在身后，悄悄摁了一下腕间的手表。
“谁派你来的？”
司机不答，直接扔了个东西过来。
顾随舟反手掩住辛初羽的口鼻，自己屏住呼吸。
但他吸的还是比辛初羽多一些。
陷入昏迷之前，他紧紧抱着不知所措的辛初羽，失而复得的感觉，甚至让他有些庆幸这一次绑架。
在三弟摁下求救信号的时候，顾泊舟就已经收到消息了。
顾家以前由于涉黑所以仇家不少，自从顾泊舟接手家族产业，投靠军方开始转型之后，才慢慢好了起来。
但总有漏网之鱼，因此对顾家几个子弟各方面的保护教育并没有落下。
对方却也是老手，迷晕顾随舟和辛初羽两人之后，把他们身上所有的金属饰品都去掉了。
换了几辆车，且都在监控盲区，顾家这边暂时还找不到人被绑去哪儿了。
他沉着冷静地下命令，除了越发频繁地敲桌子，看不出来一点心急的迹象。
“把消息告诉行舟让他尽快回来，跟军方那边打一声招呼，我借他们一小队人，用最新的半自动步枪技术跟他们换。”
“叫上咱们自己的人跟我出去。”
等辛初羽迷迷糊糊转醒，发现浑身都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正对面不远处就是同样被五花大绑的顾随舟。
看到他醒了，对面的人眼里闪过一丝喜悦，却又被自己强压下去。
顾随舟浑不在意地转过头，装作没看到。
有人在辛初羽面前蹲下来，用手里的刀尖挑起他的下巴。
“挺漂亮的呀。”
对方蒙着脸，在五官处掏几个窟窿，看不清原貌。
辛初羽冷冷地盯着，一言不发。
那人也不恼，声音高了些，问顾随舟。
“顾三少，这是你什么人？”
少年漫不经心地看过来，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随便找的小玩意罢了，你们绑他没用。”
“哦？可我怎么听说，这位是你们顾家新娶的共妻啊？”
', ' ')('顾随舟轻呲一声，“你见过哪家的族妻没有上族谱，甚至连结婚证都没有领？”
对方一愣。
这倒是，一般的族妻都是家中男性的掌中宝，上族谱就是被认可的第一步。
守旧一些的家族依然延续传统的习俗，如穿嫁衣、上族谱等；比较新潮些的，也会选择其中一位男性与共妻领结婚证，一般被选中的都是老大。
但这些辛初羽都没有。
“不过是娶来玩几天的东西罢了，你们抓了他也是白费力气。”
“我早就玩腻了，也就大哥还能新鲜几天，等他不新鲜的时候，就随便丢了。”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地位，但是这些话当着他的面说出来，辛初羽还是觉得难堪。
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痛，他自己都说不清。
本就习惯了被看轻的，但现在被人说两句也会难受，看来是顾行舟给了他好脸色，这几天日子过得太舒坦，找不到北了。
他深呼吸了几下，强压下心头的难过。
顾随舟明明看到了，却装作没看到。或者说，根本就不在意。
又跑进来几人，他们嘀嘀咕咕蹲在一起商量，过一会拿了一个很大的东西过来。
辛初羽没看明白是什么东西，里面就传来说话的声音。
“请讲。”
“顾家主，咱们谈个交易吧。”其中一个绑匪出声。
他们选的这个位置已经远离城市，又直接是卫星通话无法定位，所以便自认为是安全的。
行进的越野车上，坐在副驾的那位看了一下顾泊舟的手势，开始谈判。
“你想怎么谈？”
“顾家主，我们要你手上关于半自动冲锋步枪的最新设计稿，来换这两个人。”
“你把设计稿送到指定的地方，等我们的人收到，自然会把他们放了。”
“想都别想。”说话的是一直没开口的顾泊舟。
“顾家主，这可是你弟弟和你老婆，居然还不值这些东西？”
顾泊舟没说话，眉间郁气更重了一些。
“那我要顾家在越南的所有资产！你现在就转到我们名下！”
顾家有一个大型军工厂在越南，是家族最赚钱的渠道之一。
“另一个人不重要，别拿他跟我谈条件。”
这是顾泊舟说的第二句话。
辛初羽愣愣的，好像没反应过来。
还是顾随舟发了火，他语气冲动：“哥！”
“你先救小羽！”
“闭嘴！”
顾泊舟低吼，随即他又道：
“我只需要确认我弟弟的安危。”
“顾家主的意思是，您的妻子您不打算救吗？”
“一个玩物而已，还不够谈判的资格，他随你们处置。”
后面双方达成了什么意见，辛初羽没有听到。
他垂下头看着绑住自己手脚的绳子，一言不发。
顾随舟担忧地看着他，又不敢表现得太过于明显。
他想的是对辛初羽表现得不在意一些，便能把绑匪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这样大哥一来，对方就是最先安全的。
估计大哥也是这种想法，但看着对方现在这个状态，估计又是被他们伤到了。
过了一会儿，之前那个人又来了。
”顾三少，您大哥可是说了自己的妻子是个玩物呢。”
“本来就是。”顾随舟脖子一偏，语气不耐烦。
“哦？这么说...”那个人目光不怀好意地打量辛初羽，目光淫邪极了。
“反正是你们顾家不要的货色罢了，我活这么久，还没见过双性呢...”
“那我也可以随便玩玩？”
辛初羽难堪地闭上眼。
“你敢！”顾随舟面色狰狞，身上的铁链子被他挣得哗哗作响。
“呦”，那人有些好笑，“不是说玩腻了吗？”
他们俩目前都是砧板上的鱼，既然装不在意不能保护辛初羽，那就没必要再隐瞒。
“你想要什么，条件随你开，别动他。”
绑匪满意地笑起来，“顾三少好痛快！”
“那我要顾三少一条胳膊呢？”
他语气突然恶狠狠的，隔着面罩都能感觉到神情狰狞。
“你来拿，别动他。”
“如果你动他一根汗毛，我们顾家全家都不会放过你。”
辛初羽猛地睁大双眼，似乎是不相信顾随舟会这么说。
眼看着对方刀子都架到顾随舟肩膀上了，辛初羽脸色发白：“不要！”
他倒不是舍不得让顾随舟受伤，但是一想到顾随舟受伤之后，按照顾泊舟护短的性格，还不知道要怎么罚他。
毕竟是他让顾泊舟弟弟胳膊没了的。
绑匪似乎看着他们互相为对方着急的样子很开心，就真的把刀子收起来。
“
', ' ')('哎呀，可是我就需要一条胳膊呀，这砍你们谁的好啊？”
“砍我的。”
两个人同时出声。
辛初羽看到顾随舟眼里浮现的不可置信和狂喜，心里不舒服，偏过头去不再看。
他又不是心疼顾随舟，只不过是怕顾泊舟的秋后算账罢了。
“哎呀呀！看这小情侣互相为对方着急的样子，我都羡慕了呢！”
他一脚踹到顾随舟胃上，满意地看着对方痛到筋挛，额头出汗脸色煞白的模样。
“你大哥顾泊舟当初割了我们兄弟多少刀，我就要一刀一刀从你身上讨回来。”
“选吧，不是割你就是割他。”
“不过”，他语气又开始变态起来，“他一刀能抵你两刀哦”。
顾随舟眉头都没皱一下，“选我，别动他。”
那人呲笑一声，蹲下身，却是对着辛初羽说的。
“顾家的小妻子，你可看好了哦。”
夏天穿着单薄，第一刀直接滑在了顾随舟大臂上。
他疼得青筋暴起，浑身都在筋挛，牙关咬紧才把疼痛声咽下去。
血瞬间倾泻而下。
辛初羽面色反倒比顾随舟还惨白一些。
“一刀了哦。”
“你大哥割了我们兄弟九刀，既然你舍不得你的小妻子受伤，那就承受双倍的疼痛吧。”
“还差十七刀。”
又是刀划破皮肉的声音。
辛初羽蜷缩成一团，惊恐摇头。
顾随舟看到他害怕，还能努力凑出一个笑容安慰他。
“小羽别怕。”
语气轻飘飘的，温柔极了。
仿佛又回到了他们谈恋爱的时候。
第三刀。
辛初羽悲伤欲绝，“不要！”
第四刀。
顾随舟忍得浑身抽搐，再也不能牵起一个勉强的笑容。
他的双眼已经疼到充血，完全变成赤红，但一直看着辛初羽。
辛初羽甚至能从那双狰狞的眼睛里看到浓重的爱意。
“不要，顾随舟不要，割我的！割我的！”
第五刀准备下手的时候，外面跑过来一个人，和蹲在顾随舟身前的人相似的打扮。
“你在干什么！顾泊舟找过来了！”
握刀的人心里一惊，又在顾随舟胳膊上划了一下。
他们把辛初羽和顾随舟刚从柱子上解下来打算换地方，大门就被人暴力破开了。
绑匪们惊恐地看着鱼贯而入的人。
辛初羽头上被顶了一把枪。
他哭得泪眼模糊，整个人狼狈极了。
顾随舟几乎是被人架起来的，他太阳穴也顶着手枪，疼到站不稳，腿根一直在筋挛。
左胳膊皮肉外翻，地上已经聚起了一滩血。
但他还有力气朝辛初羽笑。
“小羽，我真高兴。”
顾随舟从没见到辛初羽为他这么哭过，居然心里还有些高兴。
大哥来了，他们就安全了。
眼看着他哥穿着军部的作战服，几乎是小跑着上前来。
顾随舟发誓，从他记事起，从没有看到过大哥这样的脸色。
黑云压城城欲摧。
仿佛下一秒就能手刃了绑架他们的绑匪。
无论是军部的人，还是顾家自己的人，都几乎是全副武装，所有黑漆漆的枪口都对准了绑匪。
“你们在外面的人都被干掉了，束手就擒吧。”
说话的是辛初羽没见过的人，对方也端着手枪，估计是顾泊舟的心腹。
而顾泊舟从进来一直盯着顾随舟流血的胳膊，都没有往他这边看过一眼。
绑匪听闻这话，神情狰狞了起来，他们估计也没有想到，精心计划了好几年的绑架，被顾家不到一天就能破解。
局面几乎是困兽之斗。
“啪”，是手枪上膛的声音。
辛初羽头被迫仰起，被当作人盾推着往前走了走。
顾泊舟仿佛这才注意到了他，饱含戾气和煞气的眼睛扫了他一眼。
就是这一眼把辛初羽钉在原地，对方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个死人。
绑匪站的后面是墙壁，这个位置狙击手很难瞄准，加上手里有了重要人质，竟也多出了莫名的勇气。
但就这样，几乎是被打成了筛子。
大脑为了保护主人自动屏蔽血肉模糊的尸体，辛初羽甚至不知道是怎么开始，又怎么结束的。
只是那样密集的枪声，让他永生难忘。
他被人拥着往出走。
顾随舟被他哥背着，已经陷入昏迷状态了。
大部队在清扫里面，看再有没有潜藏的绑匪，跟在他们身边就两三个人。
辛初羽走在顾泊舟后面，余光看到地上躺着的人，突然举起手枪，对准了顾随舟。
', '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体力，一下子飞扑过去，把背着弟弟的顾泊舟直接撞了个趔趄。
霰弹枪威力太过于巨大，辛初羽眼睁睁看着自己肚子上缓缓渗出血痕。
周围的一切东西都太过于嘈杂。
他躺在地上，仿佛第一次看到顾泊舟复杂的表情。
不知道是谁把他搂在怀里，顾泊舟蹲在他面前，拿着绷带给他止血。
他喉间涌上腥甜的血液，说话间都在一股股往外冒。
“顾...顾泊舟...你答应我...一件...事儿。”
“你说。”
男人眉头皱得死紧，语气却轻柔极了。
“看...看在...我为你...挡枪...的份上，离...离婚...好不好？”
“我不...不想再...当...你们的玩...玩物了...”
“答...答应我...好...不好...”
抱着他的人力气突然收紧，紧接着却又放松了力道。
“小羽...”语气沉痛极了。
他仰头看了一眼，是顾行舟啊。
眼睛已经有点睁不开了。
但是死的时候能被喜欢的人抱着，也是很幸福的事情。
“我...我好...好疼啊...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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