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胳膊好疼。”豆大泪珠不停从眼眶里涌出,像是流不完一般。见他要撸起自己袖子,忙阻止他,直嚷男女授受不亲。他正色呵斥,性命攸关哪管得那么多,说罢附在她胳膊上吸毒。一口一口,撞在阿花心上,说不完的痛。
没人注意到山脚下众多杂乱步伐,直到有人喊了声“有人”,阿花才回头,见一身着华服的老者推开旁人冲了过来,见自己女儿露出雪白胳膊,一男子……他急火攻心,痛心喊道:“混账,放开我的晚晚。”说罢从那人手里把女儿夺了过来。
张辉用袖子擦去嘴角毒血:“她被毒蛇咬了,我只是帮忙吸毒,并非有意冒犯。”
穆天成似是失去理智般将女儿拥在怀里,老泪纵横直嚷着差点见不到她了,硬说是他拐走了自己宝贝女儿。未听他解释,命人将女儿扶上软轿,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了。
目送他们离开,阿花收回视线对呆怔在那里的张辉露出笑容:“怎么?难过了?这个女人不过在你家住了几日,才刚走,你就痛苦?你喜欢上她了?是不是?”
他喜欢她什么呢?
喜欢那声“先生”?
喜欢她没有大小姐脾气?
喜欢她勤劳好学,做菜总依着他喜好?
喜欢她乖巧可爱?
不过是喜欢他劳作一天回家,她站在院外对他笑得甜甜:“大哥你回来啦!”
☆、陌路人
8.陌路人
张辉一路无言,走到村里大槐树下将篮子和布袋子交给她,笑道:“拿着回去吧。”
阿花接过,一脸认真:“你呢?”
他倚在槐树下抬头看着上面不说话,浓浓烈日下,他显得很没精神。知道他还在因为穆晚心里不快,她冷嗤一笑:“人家是千金大小姐,回去不知有多少人照顾,你在这儿愁得什么劲?大户人家最讲究门当户对,你的梦也该醒了。”
他看着她背影离开视线,他在情愫朦胧时就想远离她,身世悬殊且是他一头热,怎会有好结果。她回去与他也是好事,那些夜半时的绮丽梦境再也不会寻他。
槐树许是也在“发汗”,不时有几滴水珠落在他身上,心中难掩烦躁,慢慢悠悠晃到家中。没有人等他回家,没有清脆声音,一切都好似没有发生过。他走进自己房间,自她住进来,他再未进来过,女子馨香在空气中涌动,房内整洁一尘不染,倒不像个大小姐做得。他开了窗子想让她味道散得快些,又坐到床前将被套拆了下来,像个孩子一般认为只要与她有关的通通不见了,这个人也会在记忆里随着时间离开而消失。他不小心碰到了枕头,一眼瞟到有块地方突起来,掀开一看原来是她那日身上带着的首饰。玉质上乘的手镯摸在手里凉凉的,怔愣许久还是决定把这些东西送还给她。
穆天成带女儿下了山便直奔医馆,也顾不得旁人说些什么,一路担心焦灼,他握着大夫手腕都用了大力气。那大夫同他是多年旧识也不见怪,知晓穆晚是他心尖上肉,将他手扒拉开去给敲病了。人命关天,那些虚话有什么好说,平白浪费宝贵时间。
大夫查看一番伤口毒牙印,见穆晚头昏、腹胀心中有底,开了几味药让小童去熬了来。穆天成抓耳挠腮好不自在,他白了一眼:“瞧你那样,有什么可紧张。不过是条竹叶青,牙口还未长爽利,想是你女儿不小心惊到了它,再来医馆前毒素已被吸出去,服几贴药便无事。”
穆天成哪有心思理他,摩挲着女儿脸颊,消瘦的让人难过。坐在一旁喝茶的大夫看不过去:“你别杵在这碍手碍脚,盯多久也好不了。有这功夫,你去把问诊药钱给付了。对了,我见唐家小子在外面好像有什么急事,你这准岳父也不出瞅瞅?”
穆天成啐了他一口,咬牙道:“唐问,那不是你侄子,舍不得就搬回唐府去,在外面游荡什么。”
唐问拍了桌子也不管床上还躺着病人,怒道:“滚出去,别和我说那些心眼不正的东西。”说完拂袖而去。
唐昊鲜少来二叔医馆,自打他脱离唐家出来单过,老太太就发话不许任何人同他私底下来往。他们自小关系淡漠,不是为了穆晚,他不想踏足此地半步。在医馆大堂里站了许久,来往病者都打量他,还小声议论这俊美男子是何家公子。他有些烦这群人锁在他身上的眼睛,寻了角落呆呆望着楼梯口,期盼姑父早点下来才好。
许是上天怜惜他太过尴尬,穆天成果真从楼上下来,见了他没有过多表情,只是招招手要他出去。唐昊跟在他身后一路到天香楼,这处是穆家产业,城中富贵人家待客设宴皆喜欢在这里。进了上等客居,小二上了茶盏,他才小心道:“在医馆等您,是晚辈唐突了。”
“何事让你急着见我?难道又是你家哪间铺子周转不灵?”
唐昊一听心中一顿,母亲那番话早入了他耳中,额头上冒出冷汗:“并不是。我今儿一早打听到了晚晚下落,想来告诉您,不想您已经知道了。”
穆天成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心翼翼同自己说话的年轻人,他自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十年光阴一闪即逝,他从无知小儿长成翩翩佳公子,佳女佳婿天作之合。不过一次出乎意料,竟显露出唐府真实心境,他愤怒亦为女儿痛心。心境一变,连语气都冷了下来:“穆晚你也见到了,你二叔替她诊治。若是没其他事,就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