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门被敲响了,虹翘转头看着小英说:“为何不去开门?”
小英马上点头,随后赶紧去开门,大门一打开,风雨皆涌了进来。门口站着一个老者,老者蓬头垢面,他手里捏着一个白帆,上面写着测字算卦四个字。他在门口边念叨:“我见所思非所思,我见故人非故人。人是我非非我相,故人非故故何人。”
虹翘朝着门外看去,说:“老人家有什么事吗?”
老者看着小英微微皱眉,随后又看着屋内已经站起来的虹翘,他眯着眼看了许久,最后开口道:“像……太像了……”
小英警惕此人,她手里暗暗捏着一张纸人,附于身后,老头看了她一眼,对着虹翘说:“外头雨大,想要在此避避雨,既然有缘,老朽为姑娘算一卦,全当姑娘好心收留老朽避一避这的失魂落魄之雨。”
虹翘摸了摸额头,不知为什么忽然有些疼了起来,老头的话让他无法拒绝,她鬼使神差地说:“那……有劳老人家了。”
说完便亲自给他沏茶,老者甚是礼貌周全,作揖而拜,随后小英递过毛巾,他擦干之后方才踏入。进入屋子之后,他笑着说:“那,姑娘是想要测字,还是算卦呢?”
虹翘捂着额头,开口说:“测字吧。”
老者摸着胡子,他继续说:“姑娘想要测算何字?”
虹翘摇了摇头说:“我……我不知为何头突然好痛,那就随便测一个字吧。就测我虹翘的虹字。”
老者却没有在意虹翘的头疼,他照旧说:“虹字,左边乃是一个虫字,右边则是一个工字。虫,乃是阴暗之物,只能在暗处生存,死而不僵,生死之间皆可转化,所以姑娘要小心那些亮堂的东西啊。”
虹翘摇着头说:“这是何意?”
老者看着站在他身后的小英,笑着说:“只要在暗处,不浮上台面便安然无虑了。但只要暴露在阳光之下,这飞蛾之力有如何自保呢?”
虹翘看了一眼身后的小英,小英勉强地笑了笑,虹翘依然没有明白。老者却继续说道:“而边上还有一个工字,工字,上一横为天,下一横为地,中间一横链接天地之意。”
虹翘探身皱眉问道:“这又是何意?”
老者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他用手画出了一个工字,随后看着虹翘说:“此乃天机不可泄露,老朽不可道破天机,但能给姑娘一个建议。”
他说:“如果需要姑娘你做选择的时候,姑娘记住老朽一句话,忘一情,忘一人,忘一世。此三忘可保姑娘平安。”
随后便站了起来,他俯视着虹翘,虹翘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不安却又不敢再问其他,老者叹了一口气,随后拿起白帆,朝着门外走去,无视屋外还在下着大雨。小英目送着这个疯老头远走,稍稍松了一口气,说:“哪里来的疯老头子,真是莫名其妙。”
虹翘依然头还在疼,听完那三忘之言,她咬着嘴唇,重复道:“忘一情,忘一人,忘一世……”随后摇晃了两下,便晕了过去,小英吓得赶紧抱住虹翘,她手里的纸人罗在了地上,惊慌失措的她并没有注意到,纸人已经燃烧了起来。
就在虹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时候,小英手里捏着一样东西,但是却怎么都无法松开自己的手,忽然虹桥睁开眼拉住边上已经吓的面如土色的小英呢喃道:“胡公子……公子……”
说完便又晕了过去。小英低头看着虹翘。但是却并没有离开,她木讷地说:“小姐……没用的,他不会帮我们,因为他没有选你,因为他没有选择你啊。”
一滴泪落在了虹翘的脸上,小英的空洞的眼中满是泪水,把怀中的虹翘抱得很紧很紧。仿佛只要她一放松,她的小姐就会消失不见。
小英扶着虹翘回到卧房,她把身上的符咒放在了虹翘的枕边,随后抚了抚虹翘的鬓发,开口说:“小姐为何突然晕倒,这老头来历不明,莫非是国师……他下手了?还是另有他人盯上小姐,现在胡悦记忆恢复与否尚不知晓,但是小姐却暴露在危险之中,不行,我得去求国师,至少让国师放过小姐,随后再骗小姐暂时离开京城。”
说完她擦干了眼泪,转身,她回头再看一眼这个待自己最好的姐姐,随后微微一笑,仿佛就是平日里调皮耍赖时候的笑容,只要她那么一笑,虹翘便会原谅她的过错。但是此时的一笑却让原本俏皮的脸颊再划过了一道泪痕,她笑说:“小姐你一直都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实际上我是最明白的人,明白你的苦,你的心思,但是胡悦实在非是你可以托付终身之人,忘了他吧,只要离开京城,你就能避开这里的所有风雨,即使……没有我,你也能好好的活着,对吧?”
小英撑起一把伞,朝着远处走去。没有走多久,便遇到了一个人,她微微点头,恭敬地说:“国师。”
玄冥子看着她,似乎明白她的心思,他说:“你没有下咒?”
小英猛然跪在雨中,手中的雨伞落在了身旁,她说:“国师,我们的计划依然在继续,虹翘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价值。只要……”
她话还没说完,只觉得心脏像是被铁丝捆绑一样得剧痛,瞬间倒在了地上,她张着嘴,疼的无法喊叫,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息。玄冥子叹气地摇着头,他蹲下身体,拍了拍小英的肩膀说:“我当初是怎么和你说的?守在她的身旁,她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枚棋子。而现在我要下子的时候,你却告诉我这个棋子没用?是你在下棋,还是我呢?”
小英只能呼吸,她捏着拳头,随后靠着仅存的力气撑起身体,她抬头看着玄冥子,艰难地说:“国……国师……虹翘,虹翘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重……胡悦他心里根本没有虹翘的位置,而且现在生死符已经在胡悦身边,为何还要对虹翘下手呢……”
玄冥子站起身,他眼中含怒说:“他如果没有对楚珏用情,我自然不用对虹翘出手,但三日之期,真是多此一举!本来觉得把你送到她的身边,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是我现在有些后悔了,不过……既然你没有下咒,还是可以人尽其用的。”
玄冥子看她一眼,摇头道:“她交给你处理了。”
小英最后的意识只剩下火红的衣服,那像是血一样的颜色,仿佛顺着雨水像是鲜血似地流淌下来。她闭上了眼睛,这个结局她早就知晓,但……
小英最后只喊了一句:“小姐……快走。”
玄冥子看着身后之人说:“现在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红衣女一把拉起小英的手臂,仿佛小英只是一层皮一样。她说:“时间?胡悦还没离开观情斋?而楚珏也不知所踪,这两人都是最关键的人物,此事都没有动静。你问我还有多少时间?”
玄冥子低头,他伸出一只手说:“你能确定他恢复了所有记忆?”
红衣女说:“不能确定,但是那个人留下生死符……这是唯一的方式。和当初他的猜测一样,开局之际已经是时候了,虽然晚了整整十年,但是如果在十年前动手你的机会更是渺茫。这不得不说是你的机缘。”
玄冥子单手捏着拳头,他转过身,原本痞气的笑容不再,眼神冷如寒剑,他说:“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失败会有什么后果你比我更清楚。”
红衣女低眉浅笑说:“是啊……我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生死符是我的王牌,如果再失败那我就再回到地狱,你见过地狱的景象吗?国师大人?”
玄冥子不理她的疯言疯语,他甩手,随后说:“这一次,万无一失。只要利用好虹翘,我们就不怕没退路。虽然胡悦不会对此女动情,但十年之间她是和胡悦所处最长的一个人。而楚珏……”
红衣女子冷哼一声:“他是必须要铲除的人。否则只要有他在,胡悦就无法完全恢复记忆。你手里的云咒只是其中一部分,我手里的生死符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关键还是在胡悦的身上。别忘了只有他……”
玄冥子打断她的话,他朝着观情斋的方向看去:“很快还有我,老狐狸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他绝情,我何尝不是呢?”
红衣女看着虹翘的住处说:“你准备怎么利用你这个属下?”
玄冥子看了一眼小英,随后说:“下云咒,既然她不肯下,那么就让她来代替虹翘,然后……”他眼神划过一丝阴鸷。
虹翘昏睡到夜深,大雨已经停了,但是随之而后的闷热让她更加不适,她捂着头醒了过来,发现小英不在。单手撑起身子,唤了几声,依然无人回应,屋内则一片昏暗,也未见小英点灯,虹翘看不清周遭,她揉了揉眼睛,起身下了床,忽然门口吹来一阵风,这风不似夏风,冷得她打了一个激灵,随后她起床去摸桌边的蜡烛,渐渐地虹翘习惯了昏暗地视线,她小心地来到桌边,拿起蜡烛边上的打火石。但是打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她只感觉这屋内似乎有一种让她害怕的东西存在于暗处,所以她莫名地非常紧张,终于蜡烛被她点着,微弱的光线照在四周,她拿起烛台,护着手中的烛光,环视四周,依然不见小英的踪迹。
虹翘不敢再喊,她隐约听到在屏风后有奇怪的声音,虽然非常的细微,但是却让人觉得而不安,虹翘皱着眉,她又怕但却无法放下心,她忽然想到当初胡悦给她的护身玉佩,她马上回到床边,打开压在枕头下的匣子,忽然两张符落在了地上,落下的过程中便燃烧了起来,但是虹翘根本看不到这两张符,她取出了珍藏在匣子内的宝玉,随后捏在自己的手心。白玉温凉,捏在手心让她安心不少。
她看一眼屏风,那儿是她的琴房。她一手执蜡烛,一手捏着胡悦所赠与她的玉佩。一步一步朝着屏风走去,当她掀开屏风边上的帘子,发现琴房内空无一人,只是窗户没有关上,被风吹得作响罢了。
虹翘松了一口气,自嘲地摇头,她把烛台放在在桌子上,桌上按上的暖壶内还有茶水,她自语道:“小英这臭丫头跑哪儿去了,那么晚了还没回来,妈妈要是夜访她又要挨骂了。”说完想要把窗户给关上,但是她发现他无法拉动窗户,随后她又拿起了案上的蜡烛,低头一照,在窗户下吊着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真是小英,小英抬着头,看着窗户,脸上展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她的眼角两边出现这类似云朵的纹理,顺着纹理血流了下来,已经干涸,苍白的脸,暗红的血,古怪的笑容。虹翘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她尖叫着倒退一步,忽然她的手被抓住,小英从窗户拉住了虹翘的手臂,她张开嘴,但是已经说不出声音,虹翘只能看她口型明白她的意思,小英说的是“快跑……”
第68章 云咒(二)
虹翘使出全力把小英拽进屋子,两个人都跌到在了地上,她发现小英并没有死,只是身上被划了许多古怪的云型图案。强迫小英保持着一种诡异的笑容。她睁着眼,看着虹翘,眨了眨,意思还是要让她快跑,不要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