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刀霸的。”
“我想生下他,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亲人了。”
“夫人知道我的本事,望秋不求其他,只求夫人赏望秋方寸之地,望秋愿为夫人生为夫人死。”
这个孩子的到来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使得她如临深渊,却是无怨无悔。既然江鹤那里走不通,就从他的夫人下手。历尽千帆,过遍红尘,她看的出来江鹤对这个娇娇小夫人是真的疼到心坎儿里去了。这样清澈简单的人,谁会不喜欢呢。她却要利用她的单纯善良来达到目的,心中愧疚,却是不得不为之,只能在心底暗暗发誓,不管娇娇答不答应,以后她都要如疼亲妹妹那样护着娇娇。
娇娇眨巴眨巴眼儿,好大一会儿反应不过来,低头见望秋一脸的忐忑,这才算找回舌头,见望秋死跪着不起来,索性跟着蹲在了地上,好奇的盯着望秋的肚子瞧个不停。
望秋被她盯得不好意思,翕了翕唇瓣,轻声道:“不觉得我不守妇道吗?”
娇娇挥了挥小手,不当一回事的道:“那刀霸怎地算你的夫,我可知道他一点都不心疼你。就该给他带绿帽子,哼!”
望秋被她说的面色缓和许多,这样不伦不类孩子气的话却让她心里暖呼呼的。是啊,既然这世上未曾有人好好待过她,又怎能苛责她自私呢。她摇了摇头,好似这样脑海里的那个青涩的傻子就不存在了一样。柔声道:“别问我孩子的父亲是谁,他不需要父亲。”
娇娇卡壳了,一脸‘你怎么知道人家要问这个’的望着望秋,控诉的意味十分明显。
望秋勉强笑了笑,拉着娇娇的手,“我实在是无路可走了,只是想你跟寨主说一说,若是……若是实在不成的话,望秋也知夫人的情。”
娇娇连连摆手,“望秋姐姐还是叫我娇娇罢,你叫我夫人人家浑身都不舒服。还有,不用跟他说的啦,我求求刀姐姐就好了。刀姐姐本就看你不惯,能把你赶出来她巴不得呢。”说到这里她狡黠的笑了笑,“而且如今刀姐姐还扣着太野山的黄花大小伙子呢,太野山如今可是刀姐姐的婆家。”她拍了拍小胸脯,保证道:“这事儿不用别人。我就能给你办了。”
望秋没想到快要把她困死的一个死局,眼前稚嫩的小姑娘却是几句话就解决了。她有些不敢置信,迟疑道:“刀霸那里……”
娇娇趁她全神贯注的纠结之际,把人拉了起来,“那就是个大色狼,我让卫想给你配个药把你变丑了,他肯定就不会缠着你了。”本来想说去花楼里买几个姑娘,或是去扬州买几个瘦马送过去就齐活了。可是望秋本就是从里面出来的,怕她听了不舒服,也怕她物伤其类不忍心。所以还是配药罢。
望秋此次前来是带了好些礼物的,都是刀霞给娇娇送来的,各种稀罕的不稀罕的只要她觉着好的,都送了来。虽然如今刘羽在西鹊山住了下来,刀霞还是怕一个不留神儿这水豆腐似可人的夫君就跑了,也怕那煞神江寨主一个军令就把那外表精明内里犟头的冤家叫了走。翻来覆去的想了半天,还是觉着英雄难过美人关,就跟她过不了刘羽这一关一样,江鹤那厮肯定也过不了娇娇这关,遂立下了‘定要死命巴结讨好娇娇’的宏伟愿望。
一溜儿的箱子跟箩筐放在院子里,全部都盖着红艳艳的大盖头,羞答答的跟坐在花轿上的新媳妇儿似得。没什么古董玉器,但是金碗银壶之类的却是足足装了两箱子,剩下的就是些衣裳首饰还有小孩儿玩意儿。最妙的是里面还有一箱子的市井话本子,耻/度之大让娇娇咂舌,不过……很有意思就是了。
娇娇围着礼箱把玩着民间的小风车、小木人之类的,自然有人把抬礼箱的壮汉请下去喝茶。依娇娇的意思,这次望秋就不要跟着回去了,让人回去传个信儿就说望秋染病不易挪动就可以了。西鹊山就是不肯罢手,见望秋面容已毁也应当没什么大问题。
因为有了希望,望秋的脑子也清楚了起来,她知道太多刀霸的阴私,想来他不会这样容易的放过她。毕竟,若是人不能为己所用,还是死人更安全些。遂她还是请娇娇帮她见江鹤一面。
江鹤沉吟道:“你说冀州的舜天王有连弩机的图纸?你还偷出来了?”连弩机是失传已久的一件古法兵器,制作复杂繁琐,在战场上却是灵活便捷,能连环发射,而且箭不射尽无可阻止,是个极为阴损杀伤力又极大的兵器。
望秋点点头,“这次我出去这样久,也是因为刀霸听说舜天王最是贪花好色,当年……买了我的戏班子这几年都在冀州,遂这才派我过去探探情况。”
江鹤食指敲了敲桌面,淡淡道:“你如何得知这图纸是真的?”
“我不知是真是假,但据我所知,舜天王请了上百个工匠都没有造出来,一些参与的老匠人说有八成的可能是真的。”连弩机之所以失传,就是因工艺太过复杂,除非有老师傅带着,不然技艺再精湛造出来都有些困难。
望秋最后还是带着人回去了,江鹤不欲为了她冒险,只说等卫想把药配出来就给她送过去,到时候再想办法悄悄的把人接到太野山。望秋也知道这样的做法是最好的,见娇娇不高兴还笑着安慰这嘟嘴的小姑娘,说不要为了她跟寨主闹别扭,不过是回去住几天,很快就可以过来唱戏给她听了。
望秋走后,江鹤顾不得哄噘着小嘴儿瞪他的小宝贝,搂着使劲儿亲了个嘴儿就跑去找孔龙了。他倒不是眼馋这连弩机,只是这东西要是真让刀霸他们给折腾出来,对太野山绝对是大大的不利。所以兵器图纸有没有不重要,连弩机有没有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阻止舜天王跟刀霸他们把这威胁巨大的兵器给造出来。
娇娇也不是个不懂四六的,知道自己之前是异想天开了,不说别人,就是宫里积年的老嬷嬷老太监想出宫都比登天还难呢,不为别的,阴私而已。
她生气的是自己好似越来越傻了,父皇跟学士们多年的精心教导,就着太野山鲜嫩的小野菜已经快要吃完了。来太野山才多久啊,这还不够一年呢,以前她不是这样的。
娇娇趴在炕上想来想去,觉着不是自己不思进取变笨的,而是被江鹤养废了。寨子里的生活太过悠逸,简单的有如白开水一样透明。她一来就抱住了太野山最大的粗大腿,如今更成了粗大腿的夫人,众人虽不说谄媚奉承她,见了她却总是和颜悦色的。
江鹤更是恨不能镇日小娃娃似的抱着她的,连吃饭都怕累着她的腮帮子,想嚼碎了喂她。要不是她嫌恶心,他真的会这么做!
沮丧的想了一会儿,越想越唾弃自己,父皇母后尸骨不安,她却被个男人缠的连脑子都忘了,真是不孝。
江鹤跟孔龙商议一番回家想抱着小娘子温存一下的时候,就见小娘子正在聚精会神的捧着一本晦涩的大部头苦读。
☆、第45章 没有标题
江鹤洗漱干净,闻了闻身上都是清香的皂荚香味儿,走过去一把把用功的小秀才抱进怀里,亲亲小脸蛋笑问:“这是怎么了,不是最不耐烦这些东西,说都是故作高深的口水?”
娇娇头往后仰,“你才是口水,口水都弄人家脸上了。”
江鹤哈哈大笑,一口一口的干脆用口水给她洗了个脸,“刀霞不是送了许多话本子,怎地不看,不喜欢?”
“喜欢。”言简意赅,眼睛一直都没离开书面。
江鹤低头扫了一眼,朗声念了出来,“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念完了皱了皱眉,“怎么读起了这个,小孩子家念些活泼的才好。”
娇娇白了他一眼,“你才是小孩子呢。你去玩去罢,不要打扰我。”
江鹤喷笑,脸贴着脸揉搓着怀里的小活宝,“小坏蛋,把我当松哥儿了这是?”见她一脸纠结就知道是不耐烦看这些东西的,一把把书合上扔在书案上,哄道:“乖乖,告诉夫君,这是怎么了,哪里不高兴了说出来,夫君给我们乖乖撑腰报仇去。”
娇娇反抗不过,小手扭着他胸前的盘扣,很是严肃的道:“都是你,我都变傻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江鹤有些不明白,询问的看过去。娇娇心中有些委屈,眼角眉梢都带着闷气儿,哼哼道:“你把我当小狮子狗养了,养的不知世事跟个傻子似得。”
江鹤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眼泪都笑了出来,见她更加委屈,挣扎着就要下去跑掉。赶紧把人搂紧了,闷笑着哄道:“好乖乖,不生气不生气,哈哈哈……”
娇娇眼睛都气红了,满脸的委屈,“你故意的!”故意把她养成小傻子,这人简直坏的没边儿了。
江鹤笑的快要岔气了,真是个不讲理的,宠心肝宝贝似的宠着她,生怕有一丝不快。不过是今天没顺着她地意,这就开始怀疑人生了,真是个娇娇。
“我就喜欢小傻子,最喜欢小傻子。”
小傻子不想当小傻子,所以小傻子的夫君决定每日抽出些时间来给小傻子讲课。从天南地北侃到治国大道,从风土人情讲到……鸡毛蒜皮。
娇娇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得眼睛都冒火花了,闪亮闪亮地眨巴着。江鹤心中得意,讲的越发卖力。看娘子有兴趣,赌坊酒楼,人生百态,其间会穿插些大道理小顿悟的。二人之间倒是难得地和谐。
当然,有次他兴上头来大手一挥鄙夷的道‘你个傻得,越是花楼里越要好酒好菜呢,留住恩客可不止止要靠姑娘,想当年你夫君就喜欢去各家花楼里尝鲜儿……’。正咂着嘴回味儿春花楼里的椒盐王八汤,就见小傻子娘子两眼放光,两只黑亮亮的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满是兴味。
江鹤一下子就卡壳了,心中暗骂自己混账,哪里能跟她说这些污糟东西,想要不动声色的囫囵过去,这小傻子却是不依。幸好营里有人来找,他有了梯子赶紧就撤了,晚上都没敢回来睡。他去那里就是纯吃菜喝美酒的,可是说出去他自己都不信,生怕被娘子逮住扭耳朵,索性还是躲躲罢。
其实江鹤真的想多了,娇娇是真的兴味,对花楼她神交已久,却始终无缘一游,好不容易在自家见识不凡的夫君这里听到些内部消息,小心肝激动的都在颤抖。谁想到这人说话说一半,就这么半路把她撂下拍拍屁股走了。
江鹤开始忙起来了,以前也忙,但是晚上总是会回来睡觉,如今有时却是会十天半个月的不回来。回来后也总是胡子拉碴的,浑身都是汗臭味儿,还有一股子……经久不散的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