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26节</h1>
一忽儿躺在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忽儿跑到寨子里找些聊得来的小伙伴儿臭美。有次跑到孔龙的院子,娇娇这才发现孔龙的学生不止江松一个,而是一屋子。一个个都晒得跟黑炭似的,偶尔有个小麦色地肌肤就特别显眼。都是些跟江松差不多大的半大小子,很少有比他大的,倒是有好些萝卜头。
从此她无聊了就跑到这里来玩儿,跟着孔龙听几堂课,还好为人师的给小萝卜头们温习功课。不过好景不长,江鹤那个霸王,就是自己的弟弟都不放心,这简陋的学堂在他看来就是狼窝,当即就狂饮了三大缸积年老陈醋,铁青着一张脸就把不听话的小媳妇提留回了家。一路招摇过市的,寨子里的人都知道了,饭后无事几个人坐在一起侃大山,就有人嘿嘿嘿的笑话寨主英雄气短,纵有经天纬地之才也过不了那温香软玉的美人关。
话分两头,在太野山不知不觉往外扩张,闷不吭声的就占了好几个城池的时候。咱们来聊聊娇娇的前未婚夫。
祁燧谋划了一辈子,老来老来把皇帝拉下了马砍了头,不知道是命里注定,还是乐极生悲,总之是病了。焦虑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自己那个唇红齿白长得小姑娘似清秀的老来子,竟然有着惊世之才,小小年纪却是行事极为老道,倒好似一夜之间就顶天立地了似的。
祁燧老怀甚慰,摸着稀疏的山羊胡病歪歪地躺在床上欣慰的笑,想来他们祁家就该是天下之主,后继有人比啥都强啊。好桃一个,甩掉烂梨一条街,虽然就这一个儿子,可是比别人的十个八个都要强。慢慢的就把手中的势力都透露给了祁玉生,更是手把手的把一些得力老将交到了祁玉生的手上。
祁玉生确是个有本事的,并不是靠着爹爹吃饭的二世祖,短短时间就让一些老人儿心服口服。
泰佑一身素色布衣坐在轮椅上隐在阴影里,望着眼前这个一身明黄色蟒袍,头戴金镶玉头冠的太子爷,不由的眯了眯眸子。那个曾经青涩的少年不知不觉中已经长成了大树,立在那里气场不容人忽视,就是整个人阴郁沉涩的很,好似团在一团迷雾里,看不清底细。
祁玉生挑高茶壶倒了一杯茶汤,“如今战乱纷纷,没什么好茶,这是好容易得的雨前龙井,大哥尝尝。”
泰佑从善如流的端起来咂了一口,笑道:“太子客气,这声大哥在下当不起。”
祁玉生一哂,笑的有些苦涩,“别人不知,大哥还不晓得么,我何尝想做这劳什子的太子。”
泰佑兀自饮茶不答话。庸人自扰之言,又何必多答。
祁玉生也不介意,他只是太过压抑,找个说话的人而已,在青花瓷的盘子里捏了一个小樱桃慢慢吃着,怀念道:“娇娇最爱吃这个,又懒得很,每次都要人把柄跟核儿去掉,非要拿勺子大口大口的舀着吃。没有一点仪态可言……可我看着却是可爱的不得了。”
“最是个霸道的,有次跑到御膳房偷吃的,见小太监切了西瓜,她趴在桌子底下一会儿一冒头,把人家西瓜尖儿都啃掉了。”
“……你说,她如今在哪儿呢?”
絮絮叨叨的,泰佑一口喝干茶碗里最后一口茶,“娇娇曾跟我说过你唠叨,我还不信,果真是个婆婆妈妈的。”
祁玉生听了很高兴,眼睛水水亮,“不过是因我管着她,她虽然嘴上嫌弃,却从来没有真的生气,不然以我的身份,还不知道会被打多少板子呢。”
泰佑复杂难掩的看了他一眼,“你的身份?当年的镇国公世子,就是连我都要礼让三分的。”语罢推着轮椅走了。
祁玉生静静的坐了一会儿,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最后空遗一声叹息。
回到宫里的时候已经入夜十分了,长长的宫巷两旁亮满了灯笼,映衬的月亮都不圆了,娇羞的躲在云朵后面,隐约像是一张娇俏可人地美人儿脸。右手张开慢慢踱着步子走着,期待有个蹦蹦跳跳的小姑娘赶上来一把拉住,不满的嗔怪道:“怎地走这么快,人家赶不上。”
“太子,太子妃准备好了晚膳,吩咐奴才来请您过去。”一个小太监恭敬的跪在地上打断他的思路。
祁玉生脸色有些不好看,冷声道:“孤还有事,让她自己用罢。”
小太监抖着身子磕了个头,这下好了,回去依太子妃的脾气,一顿好打是跑不了了。偷偷用眼角风扫着太子一路往东走去,心下吁了口气,看这样子是去凤鸣宫了。好歹知道了去向,希望太子妃看在他尽职尽责的份上,打完之后能派人给他送点药就行。
自从那日被江鹤提着脖领子给逮回了家,娇娇很是萎靡了一阵子,后来还是江鹤良心发现厚着脸皮哄了回来,不过还是不许她再去学堂里混。
这入了夏天儿也渐渐热了起来,娇娇也不怎么乐意出去,此时正赖在老太太的醉翁椅上挺尸,怀里还抱着半个小西瓜,用小勺子一勺一勺的挖着吃的香甜。一边吃还一边小嘴儿巴巴的招呼老太太,“祖母,你吃一口,可甜了。”
老太太避过那快杵到她老人家鼻子眼儿里的小勺子,笑眯眯的道:“祖母不吃,西瓜寒呢,把中间的挖完你也不许吃了。”
娇娇乐的连连点头,她就喜欢吃中间的,才不想那样麻烦的一颗颗往外吐种子呢,“都听祖母的。”
齐嬷嬷端着一簸箕花生进来,准备把花生豆剥出来炒香剁成花生碎调凉粉儿吃,“鹤哥儿又该高兴了,一回来就有现成的瓜吃。”
娘几个一齐笑出了声,西瓜不是稀罕的东西,但是就这么在中间挖了几勺子还是可惜了的,遂每次娇娇挖剩下的瓜都是交给江鹤处理掉。他也不嫌弃,兀自吃的开心。
说曹操曹操就到,江鹤弯腰撩开竹帘子走了进来,喊了声祖母,就一回生二回熟的把娇娇手中的西瓜接(抢)了过来,从旁边的柜子里拿了个勺子就吃了起来。
娇娇不快的撅起了嘴巴,人家还没把西瓜尖儿吃完呢,讨厌!
江鹤抬头见她气嘟嘟的瞪着自己,咧嘴笑了笑,挖了一勺递过去,见小娘子嫌恶的躲开一边,一口塞在嘴里,噗噗噗吐出十几枚黑黑的西瓜籽,拍小狗似得拍了拍那裹着纱巾的小脑袋,“行了,一会儿松哥儿回来再切一个,你们俩一人一半。”
娇娇这才满意了,乖巧的跑到外面给他拿了个湿毛巾让他擦擦那满头的大汗。
此时娇娇如愿吃到了甜西瓜,比刚刚的那个要大一倍还多,不过跟她对半分的人不是小叔子江松,而是消失了将近三个月的望秋。
☆、第44章 娇娇变傻
望秋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消息了,娇娇成亲的时候都没有过来。娇娇闲暇的时候还想着,她妩媚妖娆的望秋姐姐是不是对大胡子旧情难忘,所以伤心远走天涯了?特地打听了打听,倒真的是出远门了。娇娇咬着手指甲盯着坐在她的梳妆台前一脸严肃写信的夫君看了又看,唔,望秋姐姐的眼力不是一般的好,透过一脸凶悍的大胡子竟然看出了美男子的真相。
江鹤被她看的纳闷又痒痒,两口子大白天里什么都顾不得又胡闹了一番,江松本来在正院进入小跨院的月亮门前用行军的千里眼烧蚂蚁,听见小嫂子叫的跟被叼了尾巴的猫儿似得,想起最近在军营里听到的荤话,火烧屁股似得跑了。
此时头戴粉白色绣彩蝶的纱丽,穿着一身同色的纱裙,十四岁的少女犹如含苞待放的海棠花苞,娇艳欲滴,红扑扑的小脸,水润润的大眼儿,气色看上去很好,眼里也没有了初见时隐藏的悲意,显见被娇宠的极好。望秋这从女人堆里爬出头冒出尖儿来的看到心都停跳了一拍,摸了摸自己有些干燥的脸庞,心中划过一丝伤感。人的命,比不得。
娇娇没注意到这些,只是觉着不过几个月不见,望秋身上却温婉了许多,那股子风骚的媚意收敛的几乎看不见了,一身藕荷色的布衣,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
娇娇睁着大眼一边挖着西瓜吃,一边殷勤的让着让望秋也吃。问望秋‘这几个月去哪儿了,怎地都不见人了,娇娇可想你了’。本是随意的聊聊天,没想到望秋一脸的不自在,眼神飘忽不敢看人。
娇娇娇躯一震,心中隐隐有些怪异。她印象中的望秋可是罕少有这种小女儿作态。不由好奇的睁大了水亮亮的一双大眼儿,看西洋镜似的盯着她看。
望秋思绪繁杂,她早早就看上了江鹤,不是喜欢他,跟外人想的那样似得要没脸没皮的贴上去给人暖/被/窝儿,而是她看上了江鹤的人品,跟着江鹤,不说过得多好,起码有个奔头,不用跟个玩物似得被人糟践。可是江鹤完全没有收了她的意思,这些年她的媚眼都抛给了瞎子。她知道,江鹤是觉得她没用,也不想为了个不相干的人惹上西鹊山这个麻烦。
所以这些年她虽然巴着他,却没有死乞白赖的做那惹人嫌的扭骨糖,而是使劲儿的往上爬,使劲儿的管事长本事。她不是天生的千里马,只能后天下死力气的修炼成千里马,到那时江鹤就没有理由不要她了。
只是此时,她等不及了……
噗通一声,望秋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夫人,还请救望秋一命。”她没有喊娇娇,而是夫人。
娇娇唬了一跳,忙跳下椅子去扶她,“望秋姐姐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
望秋坚定的摇了摇头,眼中有着破釜沉舟的疯狂以及闪闪发亮的……欣喜?她带着娇娇拉她起来的手来到软绵绵的小腹,“我有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