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家兵在陇西,势力相比于景家的朔方卫,也丝毫不落在下风,这样的重权之下,谢茹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就算是无心之失,但也确实是有些令人多想。
谢茹自知失言,脸上的笑垮了垮,但还是勉力撑着笑道:“阿茹一时失言,长姐莫怪。只是阿茹瞧着长姐从前和小侯爷恰如兄长和妹妹,想着长姐和景将军现在如此,若是让小侯爷看见,也定当时为了长姐高兴的。”
谢茹后来自然也不敢再来和谢妧说些什么,甚至都没有和楚月珑在说上什么话,只安静坐在席上。
前来给谢妧和景佑陵敬酒的人不少,是的话也是大差不差的冠冕堂皇。
所以这场归宁宴,谢妧实在是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她知道自己沾酒就醉,这么一场归宁宴下来,要么就是以茶代酒,要么就是景佑陵替她挡下那些敬酒。
而景佑陵就算是喝的再多,面上也丝毫不显,还是一如既往的神色淡漠,仿若刚刚喝进去的,不过就是寻常的白水一般。
等到宴席结束,楚月珑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倒是让谢妧有些意外,毕竟对于这个表妹的性子,谢妧也是有几分了解的。她若是不发作,反而还是让谢妧有些惊讶。
但是后来又仔细一想,她的身边毕竟坐着的是端荣公主,端荣公主又不是个傻的,确实也会管着些楚月珑。
等到宴席结束,谢策才终于寻到了机会和谢妧说上几句话。
谢策近些日子没有看到谢妧,已经是存了好些话要同谢妧讲,他说话也谈不上什么条理,翻来覆去就是夫子的严苛,高陉的阴魂不散,耳雪现在过得如何,还有就是自己偷偷摸摸藏的一些好玩的物件。
景佑陵站在远处等着谢妧,谢策说了这么久,才终于有些口干舌燥起来,然后偷偷看了看景佑陵,低声问道:“长姐,你若是成亲以后受到了什么委屈,尽管来找我就是,就算是景三公子,若是他欺侮了长姐,我也定然会为长姐讨回一个公道来。”
他说着,又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是我方才看着他对长姐,倒也不像是先前那般爱答不理。我瞧着他那样,真像是被鬼给上了身,一点也不像是我平日里认识的景三公子,长姐是没看到,我之前差点连手中的杯盏都给摔丢了出去。”
谢策说着,又定定地看着谢妧,“只是长姐喜欢,才是最重要的。阿策希望的,只是长姐真心欢喜。”
……
两只雀鸟滞留在那枝叶繁茂的海棠花树之下,在寂静无声的宫闺之中,这细碎的鸟鸣之声,显得格外的清晰。
他们两人虽然是归宁宴的主角,却是走的比较早的,旁的那些人大抵还在寒暄,所以这漫长的宫闺之下,只有他们两个行走在其中。
景佑陵拿剑走在谢妧的身侧,相隔一段路的宫灯照得他的脸忽明忽暗,大概是今夜他们两个人各有心事,所以这一路上都有些沉默。
而在他们两个人即将出了仙武门的时候,景佑陵却倏地拉住了谢妧的手,低声问道:“……殿下今日不接五公主的敬酒,是因为什么?”
他现在的手,已经不像是之前那般不逾矩半分,反而是加上了一点儿力度,让谢妧挣脱不得。
谢茹敬的酒,是祝谢妧和景佑陵白头偕老的,这样的吉祥话其实也算不得是作数,更何况谢茹心中还不知道怎么想着他们早日成为一对怨偶,可是那时对上谢茹的眼睛,她偏偏就是不想接。
她总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执拗。
谢妧不想,也不该和景佑陵有过以后。
谢妧也不挣脱,“将军既然是这么问了,想来心中也应当是有个答案了?”
景佑陵垂下眼睑,愣怔了片刻,松开了之前拉住谢妧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实在是身体不好qaq,这段我都是神志不清的在写的,等我清醒了修一修!大家也要注意身体哇!
第34章·?
归宁宴以后,景佑陵还是如从前一般极少出现在谢妧的面前,和从前不一样的是,他更加守礼,大多都只是睡在书房之中,甚至还有日宿在了别院中。
只是清早等谢妧起身,都能看到有人送过来的杏酪酥。
有的时候是乌使送过来,有的时候连人都见不着,就这么搁置在桌上,旁的什么都没有。
景佑陵应当是知道了自己不接谢茹递过来的酒,是因为谢茹随口说的祝他们白头偕老的吉祥话。谢妧随手拨弄着手中的茶盏,突然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奇怪的执拗。
就连合卺酒都已经喝过,他们的姻缘早就是求过列祖列宗庇佑的,可是那时对上这样白头偕老的话,她却又不想。
可是她看到放在自己早膳旁边的杏酪酥,却又突然顿住了。
谢妧突然想起来之前在景佑陵书房的那本史书,自己曾经写来的一张纸条。说来可笑,当年景佑陵是端王伴读的时候,她怎么胡搅蛮缠,他都从来没有应允过自己什么。
现在等到她不想了,就算嫁入景家也早就有了和离的念头,景佑陵又偏偏像是变了一个人。
昨日下了一点儿雨,耳雪没地儿撒欢,今日才终于放晴,现在正在院子里追着那飞在空中的雀鸟,只不过耳雪生得矮小,怎么跳都够不着那雀鸟。
它就这么到处跑着,却突然没了声音,然后便开始低声呜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