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1 / 2)

纳喇辉图皱眉:“这倒是,不过他总要回御前当差,该立身正些才是,越避着越叫人多想,让他谨言慎行也就是了。”

“诶,我知道了。”纳喇费馨点头。

其实这些时日纳喇淮骏也不是装病,他是真病了。从宫里出来那晚,挨了鄂鲁一拳头,得知静嘉的遭遇,好些天没能睡着的他当时就躺下了。

鄂鲁许是觉得自己这一拳太威风,心里骄傲又过意不去,替他告了假,让他好有功夫躲在自己的院子里,为自己的懦弱暗暗舔舐伤口。

见着纳喇费馨过来,他也没摆出什么清高模样,不管是纳喇辉图还是静嘉说的都对,为人庶子的难处让他没有选择,是他自己挑的路,还指着他才能好好在后院过活的生母让他立不起牌坊。

“阿玛希望我什么时候去?”纳喇淮骏清咳几声过后,温和问道。

纳喇费馨瞧见大儿子这模样也有些带着恼意的心疼:“不过是个女人,你就把自己折腾成这副熊样子,咱满人上马打天下,下马治家国,不指着你做巴图鲁,好歹也不能成个娘们样儿不是?”

“阿玛说的是,儿子错了,过去是一时没想明白,如今心里清明,已经快养好了。”纳喇淮骏平静点头,面上还能带着点子笑。

纳喇费馨这才满意:“那你就多休息几天吧,也瞧瞧两个王爷头把火怎么个烧法儿,横不能莽撞过去,浪费这么好的关系。”

纳喇淮骏恭敬点头:“多谢阿玛,那儿子等阿玛吩咐。”

等送走纳喇费馨,淮骏面上的笑意才变成了冷漠,向来温润如玉的眸子也再无以前的温柔光泽,只幽深许多,倒是让他有了几分成熟稳重气场。

他遥遥望着紫禁城的方向,连叹息都藏在心里再不露行藏。

他还是心疼那个挣扎着想摆脱困境的姑娘,一想到如今她陷入宫里水深火热,这辈子都再出不来,他心窝子就疼得仿若刀割似的。

等等他吧,等他能爬到纳喇府再无法桎梏他时,他定会不遗余力地帮她往上爬。

他永远都忘不了胡同口那个小仙女似的女童,更忘不了清晨后湖边上那抹绮丽娇柔的浅笑,浅笑上面清凌凌的眸中没掩饰好的轻愁和盼望,是他这辈子都只能藏在心中,任谁都不能让他拿出来分享的美好。

被他心心念念着许是水深火热的静嘉,实则这会子还算是不错,黑甜睡了一天,直到第二日朝阳舞出地平线,她才睁开眼。

一睁眼静嘉就愣住了,床帐子已经被换成了头所殿时那香地色模样的,身上盖着鸳鸯交颈粉色暗纹锦缎面的被子,呼吸间能闻到她惯用的桂花香气,连枕头都软了许多。

“小主您醒了?”半夏听见动静欢喜过来,“药已经重新熬了两次,这会子正温着,奴婢这就给您端过来。”

若不是太医说就叫小主睡着,多睡些时候比多吃药还好,半夏早就愁得不行了。这会子见主子睁眼,眼里血丝确实少了些,她走路脚步都雀跃起来。

静嘉靠在没展开的被褥上,打眼扫了扫寝殿内,并没有添置多少东西,只是将太破旧的换了些,多了架放衣服的屏风,也是头所殿内用惯的。

她垂眸细细思忖,后头想添东西,只怕就要从容妃那头见真章儿了。

苦着脸干掉仍然味道极叫人崩溃的药后,好是御膳房不敢顶风儿欺负人,竟然还有蜜饯吃。

静嘉洗漱过后,坐在外间条山炕上,感觉后背好像都没那么疼了,那玉兰膏子是真见效。

“杜若怎么样了?”静嘉还没来得及用膳就问道,“我这里的药膏子给她用上了没?”

“回小主,太医说那是活血化瘀的圣品,杜若姐姐破了皮子的,不好用那个,奴婢收起来了。太医已经给开了药,杜若姐姐今儿个烧退下去些,也醒了会子,得知您还睡着,还急得闹猴儿尿呢。”半夏抿唇轻笑道。

宫里不爱说苦,眼泪这些,比死字儿忌讳少些,到底叫人不爱听,都是拿动物来打趣儿的。

见半夏还有心肠调侃,静嘉便放心些,睡了这么久她实在饿得不行,便先吃了东西再去看杜若。

又叫杜若吭吭唧唧抱着她闹了多会子的猴儿尿不说,起码一时间,这丽景轩倒是真正安稳下来。

摆佛经和长生牌位的桌子和案几都换了崭新的,这事儿是谁都不敢耽搁的,仍是林姑姑带人送过来的。

这回可是任哪个都不敢再摆姿态,明知道头回送来的是新桌子,如何变成了旧的又要换一回,甭管谁都只字不提。

至于签注领出去是新物件这事儿,左不过就是随便抓个倒霉的赏几板子的事儿。

尽管林姑姑态度恭谨许多,可其他份例也是没人说给换的,半夏有心思问一嘴,叫静嘉给拦下了。

“不着急,雪中送炭也还不到时候呢,没瞧见外边儿日头大着呢。”静嘉慵懒笑着靠在软枕上,绣重阳节要插茱萸的荷包。

半夏手上活计也不错,坐在脚踏上跟着做活,过了好一会儿,瞧见外头没人,她才低低问出声儿:“可是有些时日没见着万岁爷了,您……就不着急?”

静嘉轻笑:“你这是撺掇自家小主争宠?”

“奴婢哪儿敢呀。”半夏赶忙道,“奴婢就是觉得……觉得,哎呀,奴婢不敢妄议主子,可您横不能一直在丽景轩待着,若叫人小瞧了,老早晚还要欺负咱们的。”

“这也还不到时候呢,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都知道万岁爷因故厌弃我,这会子怎么也不可能自打龙脸翻我的牌子。”静嘉拍拍她脑袋,眸底待着惬意而玩味的笑,“唔……打进宫我就病着,绿头牌做没做好都两说。”

半夏顿了顿针线,安心之余也忍不住下气,可不是怎么的,敬事房还真未必准备了小主的绿头牌。

主仆俩可朕是冤枉人敬事房总管了,人家中秋时候得知这位侍过寝,又听孙起行神秘兮兮极尽猥琐之能,透漏过这寝侍得多好,都没出八月,那崭新绿头牌就搁盘子里了,只是知道万岁爷态度,没敢往前放而已。

敬事房那位年纪不小的罗礼总管才是真真儿的人精子,虽说叫太后也敲打过,不动声色探听过,罗总管可是跟梁禄架膀子的契兄弟,心向着皇帝,自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可他是真急啊,在那档子事儿上,大部分男人都觉得销魂蚀骨,偏万岁爷消极怠工。

先帝如何荒唐不说,乾德帝二十一的时候,皇阿哥遍地开花活蹦乱跳好些个,只是后头大都叫耶拉氏给祸害没了而已。

罗礼从师父手里接过敬事房的差,已经是乾德朝后期了,就没派上过几次用场,这换了新君不免就更有斗志些。

他一直以催促万岁爷绵延皇家子嗣为己任,可七年过去,不算孝期也五年了,宫里连上公主在内都没凑够一巴掌,还都不怎么出息,他深深觉得对不住师父的栽培。

就静嘉和半夏说话的第二日傍晚时候,听说皇帝又叫了去,罗礼苦着脸又找孙起行哭去了。

“你小子给我句实话,你不是说万岁爷……咳咳,龙精虎猛吗?难不成是伤着了?”后半句罗礼背只是对着人比了口型,不敢叫人瞧见。

孙起行无奈,摸着腚往角落里退:“谙达您过来,过来说。”

罗礼嘴角抽了抽,这姿势瞧着忒欠踹,因为梁禄的关系,见没人他一巴掌盖在孙起行脑门儿上:“赶紧着,给我说个准成的。”

“万岁爷肯定没毛病。”孙起行摸着脑门儿也不生气,“只是吧,您也知道男人总有点……咳咳,您懂的。这越是暂时不能吃的,它越招人惦记不是?有盘儿大菜搁前面吊着,谁还想吃碗里的呢。”

瞧见孙起行那个大逆不道的贱字儿口型,罗礼若有所思:“怎么个意思,要等那位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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