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盏压低声音说着,忍不住喜笑颜开,“太后的赐婚懿旨估摸着再过几日就要下了,总算没有白忙活啊!”
再看阮木蘅,却见她眼神空茫茫的落在虚空的某一处,郁郁地出神,
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心地问,“……怎么了?您,不高兴吗?”
阮木蘅眼神极慢地一错,收回视线,朝她扯了扯嘴角,“事情没有到最后就不算一锤定音,我们先沉下心等着罢。”
便遣了阿盏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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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重华殿殿阁内来,和她一起编录的翰林院侍讲徐焜已经走了,没有了那讲起古玩时滔滔不绝的声音,灯火通明的殿阁冷清到可怕,那一架子一架子的老玩意白天看着厚重古意,入夜了在灯火下看来就好似变了样儿,沉重而狰狞。
阮木蘅坐回书案前,提着的笔悬在半空,眼睛一点点扫过那一个个架子,扭脸看着窗外庭院里冷幽幽一朵朵盛放的红梅,好似溅血般斑斑点点。
一玄色身影不知何时默然枯立在庭院前的台阶上,似望着远处,又似透过镂空的十字葵花格的木窗望进来。
阮木蘅展开袖中的一张纸笺,那上面写了一个地址,河西故郡曾经阮灼将军府的地址。
这是现在侯获正在押送往的地方。
他说他能做到的最低的底线是将侯获□□在河西的阮府,没有奴役,没有关押,在特别监视下可出入于河西县的任何地方,十年之后便彻底放了他。
他说他当真已经将侯获从皇城司释放了押往河西,若她想要去确认,待侯获到河西后,他可以安排车马护送她前去。
阮木蘅攥紧笔尖,黑色的墨汁沾染了手指。
可这些偿还就像她六年对他俯首帖耳,六年的赎罪一样,如此苍白无力。
一阵冷风扑进来,外头已经没了人影,阮木蘅沉沉地呆坐到天光黯淡,宫灯亮起。
明路端着承屉进来,将黑色的药碗放到案上,轻轻地唤了面前石佛一样的人一声,“您,您先将药喝了再走罢。”
阮木蘅回过神,目光空荡荡的,逡巡于那瓷碗上,看了一会儿端起药。
明路皱着的眉头微展,又接着道,“皇上说等您身体好了,他陪您一起去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