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两人闻言都不由得一愕,他不是让小福子伺候自己沐浴么?怎么又将小福子给撤下了。董秀不由得将脸转了过来望着男子脸,却见男子淡淡地撩两个衣袖,董秀不由得一窒,他该不会是?
她不由得将内心的疑惑问出来:“皇上,您这是要干什么?”
“朕来帮你沐浴。”男子的口吻无比的淡然,就似是在说要陪她去散步一般的平常。
闻言,董秀不由得变得无比的慌乱,虽然她知道此刻自己身上的这一身衣裳都是他为她换上的;但那时她在昏迷当中什么也不知道,与此刻这男人想要在她清醒的时候帮自己沐浴却又当别论。
让一个男人为自己沐浴,那是不可能的,单纯是想一想都令她脸红,她可不能让自己落入这样的窘境。
她见男人准备就绪,还有模有样地走上前将手探进浴桶内试了试水温,那架势十足,董秀不由得一惊,连忙说道:“皇上,让小福子帮我就行了!”
她这明显拒绝的话语听在男人的耳内却被他完全给漠视了,只见他淡淡地对着小福子说道:“小福子,出去吧!”他说话的语气淡然,却也是不容质疑的。
小福子不得不领命,应了他一声,并完全不敢看董秀那求救的眼神而默默地退了出去,还顺带关上了门。
庞大的御营内就只有单独两人,对于男人那独行独断的行径,董秀不由得微恼,但她没有吭声只是扭过头去不看他。
男人早已看出了她的不甘愿,只见他默默地走到她的身前,双手轻轻地搭在消瘦的肩膀上温和地对着她说道:“秀儿,你现在周身伤痕累累的,脚不能着地,小福子力气又不大,若让他帮你沐浴,恐怕会弄伤你的,我知道你不愿意但也只能由朕来了。”
男人一边说着,已经着手要为她脱衣,董秀不由得感觉无比的困窘,她别扭地侧一侧身子躲开他的碰触。
虽然这男人所说的是事实,但自己又怎么能让他为她沐浴。
“那我就等脚好了再洗罢。”她喃喃地说道,这话虽说得声若蚊蝇,但男人还是听到了。只见他轻勾嘴角,不容她抗拒地一手抓过她的腰侧,按住了她的身子。
另一只手轻轻地将她侧到另一方向的脸给扳了回来,深邃的双眸与她对视着呢喃细语地说道:“秀儿,你是朕的女人,让朕为你沐浴没有什么不妥的,再说了,你身上有哪个地方是朕没有见过的,你就不必害羞了。”
男人见状一惊,怕她这一用力又会再次伤着了自己的手腕,他迅速抓住她手臂,微恼着道:“别恼了,你知道的,朕决定的事没有做不到的。”
董秀注视着他眼底那坚决的黑眸,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不由就沮丧地垂下了手。
男人不知打哪里拿一块块奇怪的物品出来,这些物品咋一看上去就好象是一块块细小的布料,但仔细端详之下却又发现不是。
他拿起其中的一块,对她说道:“可能会有点痛,忍一忍就好了,这是西域进贡的皮贴,用羊皮经过特殊的工序制成的,这东西能仿水。你身上的伤口不能碰着水,不然的话会发脓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一块块的羊皮将她身上的伤口逐一的封上了,没有一处遗漏。董秀沉默地看着他的动作,内心很是复杂但她却没有再表露出来,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一丝的不解。
这个男人有时无情得令人恐惧,有时却又像此刻这般温柔的令人不解,她知道此刻他是真心痛惜自己的,不管他是冲着自己还是冲着她腹中的孩子,但她亦知道他是一代的帝王,他的宠幸往往也不外乎是过眼云烟。
她只能时刻地告诫着自己,不要被他一时的温柔所迷惑,不能再陷进他温柔的陷阱内,免得陷得太深了而不能自拔。
想到这,她心中渐渐浮现出来的一丝感动又瞬间被压了下来,看着眼前的男子的眼神也由迷惑转为冷然。
男人拿来一把木梳轻轻地为她梳理着那长长的黑丝,他梳着梳着,突然间,他全身的血液不由得凝结,梳发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见她的后脑勺处有那么一小块头皮上一根发丝也没有,竟像是被人生生给从头顶揪了下来一般。
他的眼前瞬间涨得通红,看着眼前的女人背对着自己恬静地坐在水里,静如处子的形态,就像是圣洁的女神一般。
但他看着她头顶的那一小块没有发丝的头皮,脑海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她被人生生从头顶揪出一缕黑发的情景,那该是多么的痛苦啊?她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顿时他心痛到只觉得连呼吸都好难受……
见身后久久没有丝毫的动静,女子再也按耐不住,微微地侧过头来看个究竟。
望着她剪水般的黑瞳,男子强将心头的悲伤压了下去,并冲着她淡淡的一笑,但他却不知自己的这个笑容是多么的难看。
良久,他才从嘴里绷出一句话来:“秀儿的头发长得真好,就像上好的绸缎。”
女子却没有回应他,他也不在意,轻轻地掬起一勺清水,避开她那一光裸外露的头皮,缓缓地往她的秀发上冲下去……
良久……他伸手出去,亲昵地揽着她圆鼓鼓的腰气,女人的身子显明因他这动作而僵直,但却也没有反抗。
他的脸轻轻地贴在她隆起的腹部,感受着她腹腔内的另一个微弱的心跳声。
不管她如何刻意的漠视自己,但现在她腹腔中的孩子是他应耿天的骨肉,是他们两人血肉交融的结果;她是孩子的娘,而他却是孩子的爹。这是两人之间永远也撇不清的关系,他们共同拥有着一个孩子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想到这,男人的嘴角不由得隐匿着一丝的笑意,他趴在她的怀中不舍得起来,却不知此刻他的动作是多么的亲昵;直到女人隐忍不住,伸手轻轻地伸了他一下,他方将脸从她的腹部移开。
他抬头望着她,她却又两次回避他的视线,毅然地将脸侧向右边去。
男人没有不快,他只是伸出手来轻轻地放置在她的颈窝处,两指灵活地松开了她身上衣裳的一个盘扣。
女子惊觉到他这失礼的行为,不由得伸出手抓住他欲解下另一个盘扣的手指,怒视着他……现在还不是沐浴的时候,他为什么要解她的衣裳,难道这两日以来他对自己的羞侮还不够么,他到底还要怎么样?
董秀一直将他不顾自己的意愿,强行为她沐浴视作一种侮辱。
男子见状轻轻地一笑,并没有强行继续下去,而是松开了手转为亲昵地为她顺了顺耳后的一缕凌乱的发丝。
他对着她轻声细语地说道:
“秀儿,不要紧张,放心吧,只要你不愿意朕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只是这几日来你在这帐营内也要闷坏了吧?朕命人到石溪最好的丝绸行给你置办了几套上好的柞蚕丝绸衣裳,这身穿在身上很是清爽,这就给你换上可好?换上后朕领你到外头走走去。”他知道她绝不会愿意穿着自己的里衣外出。
董秀闻言,低下眼脸地避开他情深款款的黑眸,并缓缓地别过脸去,淡淡地说道:“不必了,我不闷。”
男人并也不在意她这毫不领情的态度,只见他淡然一笑,继续诱导她道:“真的不去么?朕发现了离这不远处有一个山谷,那里长满了野花,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溪穿过那个山谷,景色如画一般,是难得一见的美境呢。”
他知道她对花草及山水有着特别的依恋。
董秀不由得就在脑海当中勾勒着他话语中的意境,一时间竟有片刻的失神,男子看着她脸上这细微的变化,嘴角不由得勾勒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他满是期待地凝望着她,再度问道:“怎么样?就出去走一走吧。”
但女子却是不吭声,半晌后,只见她依旧淡淡地摇了摇头。
男子见状神色不由得变得黯然,他知道她是向往的,只是不愿意跟自己一道前去罢,想到这,男人终于颓然地离开床沿,坐落在床榻一旁的一张椅子上去他,默默地看着女人别过去的侧脸,心底一阵的酸楚,种种滋味交杂在心头。
他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的心情已经被眼前的这个女人给左右了,不知何时起会因她的喜而喜,因她的悲而悲;他暗暗地叹息一声,看来自己不知不觉的已经跌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傍晚,强烈的阳光在天边隐了去,天色微微地淡了一些,小福子再度里里外外地忙碌着,皇帝一如既往地准时来到帐内。
不管这已然是他第四次为自己沐浴了,但董秀始终无法习惯,反倒是身子渐见好转,精神越发的清醒,在他的跟前沐浴只会让她觉得越发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