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预產期,人就变得越敏感。偏偏大脑代谢迟钝,看到什么都会残留在脑子里,不停的琢磨琢磨,一想就是好几天。
隔壁的留学生最近在看新版的《神雕侠侣》,一听到「小龙女」三个字我就肝颤。看着巨大无比的肚子,想起那个叫我「小龙女」的孩子她爸,心情无比復杂。
我这只小龙女是半路出家,根本没有出尘脱俗的气质,糊里糊涂的扰了局。让保护龙女的过儿,连带「坏心眼」的尹志平,都把这出戏演得彻底走了味。
在我因为怀孕受苦受难的时候,强子还会偶尔说起「那个混蛋」,义愤填膺,愤愤不平。我总在心里为「那个混蛋」推卸责任。其实最混蛋的,明明是我。
世上的事情太復杂,如果可以,我还真是想找个古墓,裹着「混蛋」的种,躲起来混日子的好。
估计是台词听多了,最近总能梦到他,一声声的叫我,醒过来还余音绕梁,半天散不去。
我忘记在哪儿看过一个变态小说,说男人要留下一个女人,最好的礼物,就是送给她一个孩子。只要她不是恨你入骨,就算原本不爱,有了血肉的牵绊,也会乖乖就范。
我猜卢佳说不定也看过那个小说,又或者男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才把我困了那么久,一心一意的耕耘我这块儿盐碱地。
不过小说上忘记写明,并不是谁播了种,就铁定是谁收获。我这不连地带果义无反顾的跑出来了么。
但我不得不承认,人虽然跑了,可这肚子里毕竟还有他一半的基因。距离这个新生命来到人世的时间越来越短,她对我的影响也越来越大。我早已经没有了当初逃跑的勇气和冲动。如果卢佳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也许真得会动摇。
血缘是一个人无法战胜的羈绊,在血缘的面前,人不得不低头。就如我,就如龙翔。
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龙翔了。并不是忘了他,而是不敢想。现在是暑假,强子几乎随时在我身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黄毛说过,我有时候会说梦话。那样出格的事,我怕强子知道了,会被我气死。
我不知道龙翔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他为什么一直没有亲自找来,却让强子来找我。这个原因,我绞尽脑汁也猜不到。
我告诉自己,精英的决定,不是我这种痴人可以轻易了解的。
而且这样也好。
如果有种爱情是毒品,我现在就是个自我隔离了想要戒毒的癮君子。只要毒贩子不在,我想,我是可以慢慢习惯的。更何况,现在还有个可以占领我大部分註意力,使劲儿折腾我的孩子。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洪泄下来,在灰白色的水泥地上留下一片静止的斑驳阴影。我挪了挪屁股,想要让自己的身子多一点儿暴露在阳光里。这温哥华该死的鬼天气,在太阳下晒着会变鱼干,可躲到树荫里又会冷得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