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你真糊涂!”刘三姨说,“不肯留宿是她不肯伴宿。客人借干铺,难道也不行?”

“真的!”李姥笑逐颜开地,“我真是老糊涂了!就这么办。”

“办是这么办,也还不要惹阿娃疑心才好。”

“这我知道的。”李姥想了一下说,“最好要有那么个人,谈吐文雅,不叫阿娃讨厌,来过几次,有了感情,然后有一天喝醉了酒,不能回家,那样顺理成章把他留了下来,她就不好说什么了。”

“这话一点不错。要找那样一个人也不难,包在我身上。”

“好极了。”李姥大喜,“一切拜托。”

由于阿娃艳名已播,要找那样一个人是不难的。刘三姨一向做些拉马引纤的勾当,风流豪客、贵介子弟认识得不少,逐一细想,选中了一个叫九郎——一位盐铁使的幼子,有钱不必说,仪表才学,亦都是上乘之选,而且极擅于辞令,一定能博得阿娃的欢心。

于是,刘三姨差个人把吴九郎请来,问他:“从前三曲有个李娃,你听说过这个人没有?”

“怎么没有?”吴九郎答道,“今年春天,我从淮南回长安,一到三曲,就听人说,鸣珂曲的阿娃才是国色,只恨当时有人‘贾断’,我不便冒昧自荐。”

“你想见她不想?”

“三姨!”吴九郎笑道,“你这话问得多余。”

“你怕还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我说明白些吧,你只能‘见见’而已。陪你坐一坐清谈,至多唱个曲子侑酒,要想别的可不行。你酌量着办吧!”

“三姨!”吴九郎笑道,“你何必来这套?干脆说身价贵重,钱少了办不到,不就完了?假撇清就不够交情了。”

“绝不是假撇清。”刘三姨把阿娃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

这样一说,更引起了吴九郎的兴趣,“我倒不相信不能降服她。”他说,“让我来试试,非把她弄到手不可!”

“只怕你没有那份耐心。”

“谁说的?”吴九郎极果断地说,“你看我,花它三个月工夫下去——我绝不先开口,要叫她自己留我。”

“这就对了。”刘三姨欣然嘉许,“你是个晓事的,所以我才给你这份好差使。”

“多谢关照。”吴九郎拱拱手笑道,“承情之至。”

纨绔子弟向来把这些事情看得最重,更因为已夸下了口,志在必得,所以吴九郎不敢轻忽,如何入手,第一次见面该有何表示,说些什么话都细细地想遍了。

第二天下午,他约了一位进京赴试的朋友,一起去逛延寿坊。他那朋友姓周,衣冠不整,落拓不羁,吴九郎约了他来的用意,就是要陪衬他的翩翩浊世佳公子的风度。

来到李家门口,李姥早已得到消息,派人在等着。接入厅内,阿娃照例含笑招呼,请问姓氏。

“我姓吴。”吴九郎指着他的朋友说,“敝友姓周。”

“吴郎府上是——”

“江西。”

“那算是吴头楚尾。”阿娃转脸又问,“周郎呢?”

“常州。”

“常州?”阿娃的眼睛突然发亮了。

吴九郎久经风月,自然看出来她的神色有异,便接口问道:“怎么?跟常州有何渊源?”

阿娃的一双大眼眨了几下,微带稚气地笑道:“常州不是人文荟萃、财赋之区的好地方吗?”

这有些答非所问,吴九郎只当她向往江南,便大谈苏州的文物,杭州的山水,扬州的繁华。阿娃只静静地听着,不时向那姓周的瞟一眼,就像生怕冷落了他似的。

当然,绝大部分时间,她在听吴九郎谈他的见闻。他讲得十分生动有趣,连在一旁侍候斟酒的侍儿都听得出神了。

但吴九郎却戛然而止,有意要做成有余不尽的意味,留下一个让人想念的印象。“改日再来奉访吧!”他站起身来,从靴腰中抽出一张“大唐宝钞”,交给身旁的侍儿说,“送你们买朵花戴。”

绣春眼尖,已看清那是五贯钱,出手豪阔,不敢怠慢,便娇滴滴地喊一声:“都来谢赏!”

听到声音的侍儿都来了,敛衽相谢。吴九郎矜持地微笑着,内心十分得意。

“闭坊还早,何必这么急着要走?”阿娃看着两位客人说。

“今天不行了,我还有点事要办,明后天再抽出工夫来看你。”吴九郎一面说,一面移动脚步。

“那么,周郎再坐一会儿吧?”

吴九郎一听这话,大为诧异。风月场中,有一套铁定不移的规矩,当着告辞的主客挽留陪客,这算是什么花样?

就这微一惊愕之间,那姓周的答说:“也好!”然后又对吴九郎说:“吴兄,你先请吧,我再坐一坐。”

吴九郎的笑容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铁青着脸,大步跨出门去,满心的烦恼怨恨,心想有那样肆无忌惮的娼家,也有那样麻木不仁的朋友,偏都叫他碰上了,真是倒霉!

阿娃却视如无见,送走吴九郎,回到厅上重新跟那姓周的见礼,细问年龄。

“我行三,单名一个佶字。”

“由常州来,自然是赴试?”

“嗯。”周佶说,“我应‘明经科’。”

“为什么不应进士试呢?”

“这也是无可奈何。”周佶喝了口酒,意态舒徐地说,“家贫亲老,急于通籍,进士太难了,明经的路子宽些。”

“噢——”阿娃点点头,痴痴地看着周佶,觉得他像极了郑徽。那口音,那副潇潇洒洒、仿佛凡事都不在乎的神气,唤起了她太多的回忆,于是她问说:“周三郎,你可认识郑徽?”

“郑徽?”周佶极注意地反问,“你是说我们常州郑刺史的公郎郑定谟?”

“是的,是郑定谟。”

“认识啊!怎么不认识?”周佶又说,“看样子,你们是旧交?”

“承他看得起我,我们有一段日子相处得很好。”阿娃坦然回答。

“可惜,至今生死不明。”

阿娃大惊,“怎么?他没有回到常州?”

“听说下第回南,途中遇盗,不知下落。”

原来周佶指的是这件事,阿娃释然了。郑徽冒充贾兴的名义,写信回家,报告遇盗,她曾微有所闻。心想,周佶既是郑徽的朋友,应该告诉他实话,好让他放心,便说:“那是误传的消息,并无遇盗其事。”

果然,周佶立刻表现了欣慰的神情,但也不免困惑,“这误传的消息,又是怎么来的呢?”

“那就不知道了。”阿娃说,“他是七月间回去的。”

“奇怪!”周佶更困惑了,“他为什么不在长安‘过夏’?那样热的天长行回南,太辛苦了。而且,若是准备明年再试,一到家马上就得动身到长安,岂不是多此一举?”

阿娃苦于不便跟他揭露真相,也找不出一句假话来说,只好举杯道:“请!”把她的不安掩饰了过去。

周佶饮酒也像郑徽一样,喜欢干杯,一饮而尽,又回敬阿娃一杯,重拾话题,谈的仍是郑徽:“郑定谟真是没有打算好,这一回去,父子还不能马上见面,不巧极了!”

“怎么呢?”阿娃关切地问。

“郑刺史到长安来了。”周佶答道,“一来是‘入计’,再则特意要来打听他儿子的下落。”

阿娃不懂什么叫“入计”,只听说郑刺史特意要来打听他儿子的下落,足见得父子之情很深。这样看来,郑徽不幸下第,或者不至于受到他父亲的责备。

她不便把她心里的高兴说出来,只喜滋滋地又举起杯子来敬酒。

“唉!”周佶却是显然不欢,放下杯子,感叹地说,“定谟不中,文章之道难言矣!我们真替他委屈!”

“那是非战之罪。”阿娃说,“他第一场帖经就被刷了下来。”

“原来如此!”周佶的眉眼都舒展了,“我说呢,郑定谟的诗赋,早有定评,至于策问,更有独到之处,怎么会不中?原来经义不熟!这怪不得他,他一向不喜欢此道。”

“巴望他下科再来,能够打通第一道难关。”

“对!我们预祝他下科高中。”

于是两人又对干了一杯。阿娃觉得脸有些发热,视线微感模糊,但她内心十分兴奋,因为从没有这样痛痛快快地谈过郑徽,又因为周佶也欣赏、关切、惋惜着郑徽,便更觉得对劲了。

暮鼓已响,绣春照例出来劝客人回去;刚一开口,便被阿娃拦了回去:“你怎么没有礼貌?别多说,再去温酒!”

绣春大为奇怪,退了下来,悄悄去告诉李姥,说阿娃今天的行为失常。

李姥原已得到消息,说阿娃把主客吴九郎送了出去,却把个寒酸的陪客留了下来,大为不悦。此刻又听说阿娃竟有进一步把那姓周的延为入幕之宾之意,越发生气,寒着脸好久不响。

侍儿们都知道李姥的性情,凡是像这样的神气,喜怒不测,格外要留神,所以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但视线却始终不敢离开她。

“你小娘子跟那姓周的,谈些什么?”

绣春陡然醒悟,深深懊悔,不该多事来报告的。

“怎么啦?”李姥的三角眼斜觑着绣春,“没有听见我的话?”

“我听见了。”绣春说,“小娘子也没有说什么!”

“哼!”李姥冷笑道,“你也大了,该给她们做个榜样。我给你留面子,你自己要知道!”

绣春一听这话,打了个寒噤。李姥驭下,恩威并用,要惹上了她,说打就打,说骂就骂,再不然心一狠,转卖到那最不堪的人间地狱去,一辈子就算完了。

于是,她不能不吐露真情:“我也没有听得太清楚,好像是在打听郑一郎的下落。”

李姥眼一张,极注意地问说:“怎么跟那姓周的打听呢?”

“那人是常州来的举子。”

李姥紧闭着的嘴,渐渐往两边拉长,然后慢吞吞地说道:“原来攀上了乡亲!你去看看,得便跟你小娘子咬个耳朵,让她到我这里来一趟!”

“知道了!”

绣春刚走了几步,突然听得李姥又叫:“你回来!”转过身,看见李姥换了一副神色,“不用叫她来了。你回去好好侍候客人。还有,叫张二宝把大门早早闩上,今晚没有人进出了。”

这前倨而后恭的态度是怎么来的?是什么意思?绣春完全不明白。自然,她不敢也不必问,只照李姥的话做就不错。

等她回到厅上,阿娃正抱着琵琶在唱诗,她只听到最后两句:

“一去相思成痼疾,重来消息等灵丹。”

“好句,好句!”周佶满引一觞,“只是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首诗……”

“你当然第一次听到。”阿娃放下琵琶,摸着红扑扑的脸说,“定谟在鸣珂曲作的诗,你在别处地方听不到的。”

“我看你的‘痼疾’也快好了。冬至一阳生,但盼‘重来消息’,只在这几日之间。”

“好得很!”阿娃愉悦地笑着,“周郎,你不俗!比那自鸣得意的吴九,高明得多了!”

“吴九也算是风流倜傥的人物,只不过在你面前,可就配不上了!”

“谁也配不上我……”阿娃打了个酒嗝,无法说得下去。

“除非郑定谟。”周佶接口说。

“嗯!”阿娃半闭着眼点点头,然后问道,“你的别号叫什么?”

“佶字拆开来就是。”

“吉人?”

“对了。”周佶眼珠一转,突然兴奋地说,“我就是报喜的吉人,你跟郑定谟见面的日子,一定不远了。”

“这话说得好,我敬你一杯!”

“不!”周佶夺去她手中的杯子,“我干了,你喝一口意思意思吧!”

阿娃使劲把杯子往怀里一带,酒泼了一大半,“这一点你就不像郑定谟了,他从不禁止我喝酒。不过,”她偏着头,仿佛遭遇了什么异常困惑的难题,“很奇怪的事,那时候我不怎么爱喝。”

“所以你今天更不能多喝。”周佶劝道,“酒入愁肠,最易伤身。”

“可是,这一杯一定得干。”

周佶看她手中只剩下小半杯酒,便不再劝阻,陪她干了。

“再干一杯!这一杯祝贺你吉人天相,进士及第。”

“谢谢你。不过你还是不要干的好,慢慢喝吧!”

“笑话!”阿娃一仰脖子,又把酒干了,“你说我量浅?”

“阿娃,你快醉了!”周佶郑重其事地警告。

“真的!”绣春也上来劝她,“小娘子,你听周郎的话,不要喝了。有孟津来的梨,我削两个替你醒酒。”

“瞎说,没有醉,醒什么?你说,”她直凑到绣春面前,大声地问,“哪里看出我醉了?”

“人家周郎是‘明经科’,你说‘进士及第’,牛头不对马嘴,不是醉了?”

“噢!”阿娃转脸大声问周佶,“你是明经科?嗯?明经是什么玩意儿?送给郑定谟,他都不要。”

周佶相当窘,却又不得不敷衍喝醉了的人,“是的,是的,明经不是个玩意儿。”他顺着她的口气说,“你起来休息一会儿,要不要喝水?”

阿娃点点头:“要凉的。”

绣春去倒来一杯冷茶,阿娃喝得涓滴不留,然后闭上眼,扶着头靠在桌上。

“周郎,真是对不起!我家小娘子从没有喝过这么多酒,荒唐失礼,一切都请包涵。”绣春赔着笑说。

“不要紧,不要紧。只不过——”周佶沉吟了一会儿,毅然决然地说道,“这样,我在这里喝一晚上的酒吧!你家小娘子也通文墨,总有什么书,拿两本来消遣我长夜。”

绣春方要答话,突然小珠喊一声:“绣春姐姐!”她转脸看到小珠在招手,便走了过去——李姥在屏门后面,悄悄站着。

“招呼客人到你小娘子房里去。准备好了酒菜茶水,扣上门,你就什么都别管了!”李姥这样吩咐。

绣春恍然大悟,原来李姥是“拖人下水”的用心——勾栏人家,亲如母女之间,都是钩心斗角的,不能不叫人感叹。

但话虽如此,她却乐于执行李姥的命令,因为她看出阿娃跟那姓周的还对劲,把他留在这里,或许可以稍慰阿娃的相思之苦,也不是件坏事。

于是,她盈盈地笑着回到厅上,看见阿娃已伏在桌上,醉得不能动弹,便对周佶说道:“劳驾,帮着把我家小娘子扶上楼去!”

周佶点点头站起来,扶起阿娃,把她一只手往他肩上一搭,右手揽着她的腰,半扶半抱地走向楼梯。一个侍儿持烛在前引路,绣春走在他们身后照看,一路喊着:“慢慢走,慢慢走,小心些。”

周佶一直跟着引路的侍儿,把阿娃送到她床上才罢手。等他要回身出来时,在后面的绣春堵着门笑道:“周郎!陪陪我家小娘子吧,喝酒也好,看书也好,都随你!”

周佶倒是对灵慧丰盈的绣春动了情,一伸手捏着她的右臂,嘻嘻笑道:“说良心话,我实在想陪陪你!”

绣春原是被客人调笑惯的,但都不像周佶这样出于真心的爱慕,因而一阵春心荡漾,微红了脸强笑道:“别那样馋猫似的盯着人看,行不行?好好侍候醉了的那位吧!”说完,极轻巧地一扭身子,挣脱了他的手,翩然下楼。

周佶心里痒痒得很不好受,走到楼前,开门让劲急的西风吹了一阵,才觉得舒服了些。

绣春却已再次上楼,率领着两个姐妹,替周佶端来了酒果茶汤,又续上一条新烛,才悄悄掩门而去。

这时,周佶方能静下心来,细细打量阿娃的香闺,帷帐帘榻,几案器用,无不精致。东壁一架图书,顺手抽了一本,一看竟是《离骚》,他大为惊奇,翻开第一页,发现钤着个白文的小印,是“定谟”两字。怪不得!原来是郑徽留在这里的。

由郑徽想到阿娃,看她一片痴情,实在叫人感动。但他又有些弄不明白她对他的意思——怔怔地对着烨烨的红烛,浮起一种渺茫幽微、莫可究诘的情思。他想:无缘无故被深锁在这脂香粉腻的小楼之中,里面一个沉醉了的美人,外面一个思之不得的艳婢,这真是当时无可奈何、日后大可追忆的奇妙境界!

“不可无诗为记!”周佶诗兴勃发,一面喝酒,一面构思,作好一首抄在纸上,再作第二首……一直吟哦到天色发白,作成四首七律,本想再写一篇小序,叙明缘起,但想想一落言诠,反失空灵之致,便只加了一个题目:“有遇”。

那阿娃却醒了,宿酲未消,头上还昏昏沉沉的,揭开帐子看到疲倦的周佶和未灭的红烛,一时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你可醒了!”周佶走近床前,笑道,“这一觉睡得很酣畅吧?”

“你没有回府?”阿娃双眸炯炯地看着他问。

“有缘共度此宵,一大幸事。”

“可是——”阿娃转脸看了一下,不解地问,“绣春没有替你准备寝具?”

“嗯,嗯,喝了一夜酒,也很不错。”

“就那样坐着,过了一夜?”

“还作了几首诗,记此奇遇。”

“噢。”阿娃满意地点点头,“请外面坐吧,容我起床。”

等周佶走到外间,绣春也正好推门进来,睡眼惺忪,颊上两团红晕,上身只穿一件紧身小袄,外罩绿绫半背,越显得身段袅娜,妖娆动人。

“好早!”周佶含笑招呼。

绣春没有防到他在那里,身子一缩,周佶已拉住了她,一阵温暖的肉香,袭人鼻孔,他索性把她抱了个满怀。

“别这样!放开手!”绣春又羞又急,低声喝阻。

“我冻了一夜,让我好好抱一抱你,暖和暖和身子。”周佶也低声笑着说。

绣春知道挣不脱,而且她也有些喜欢周佶,便让他抱着,凑在他耳边说:“你真的就那样坐着喝酒喝了一夜?”

“可不是?还作了诗。”

“我不相信,那么个大美人儿睡在旁边,你还安分得了?”

“真的秋毫无犯!不信,你可以去问。”

绣春仰起脸,仔细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放着现成便宜不捡,跟我来啰唆!”

“现成便宜在这里!”周佶飞快地在她颊上吻了一下。

“你……”

刚说了一个字,阿娃在里面喊了:“绣春!”

周佶松开了手,绣春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一面答应着,一面走进房去。接着,有别的侍儿来侍候盥沐,摆上朝饭。阿娃已打扮得容光焕发,重新向周佶道了早安,一起陪着吃饭。

周佶已打算好了,告辞以前,先取出一块碎银子,作为对侍儿的赏赐,随后解下一个佩件——和田脂玉雕成的双鲤鱼,双手捧到阿娃面前说:“聊以将意,莫嫌菲薄!”

“不必。”阿娃拒而不受,“这是你心爱的珍玩,君子不夺人所好,你自己留着吧!”

“这算是我代替郑定谟寄托相思。‘呼童烹鲤鱼,中有尺素书。’郑郎音信快到了!”

“多谢厚意。你这样说,我再推辞,就变成不识抬举了!”阿娃接过玉鱼,又说,“既然如此,索性还想跟你要那四首诗,留着等定谟来拜读。”

“好,好,在这里。”周佶把诗卷递了过去,阿娃也极郑重地收受。

送客下楼,直到门外,殷殷道别,等阿娃同进来时,李姥站在廊下,正神色怡然地在嘱咐张二宝:“你到刘三姨家去,问问吴九郎住在哪里?请他晚上来喝酒。”

阿娃想提出反对,却无话可说。从此,她想替郑徽留着的那一点清白,便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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