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等一等。”
想叫住气头上的人,显然是徒劳的,瞿清只得加快脚步。在公主打开车门正要上去时,伸手拉住了她,并用强硬的语气说:“去道歉吧。”
离开的动作暂时停住了,她回头朝这个围观群众中的一员报以冷淡的一笑。
“什么?”
“去向被你伤害过的人道歉吧?”
“你知道什么?”
“你芒果过敏吗?”
毫无由来的问题让她又好奇又好笑。
“你怎么知道我芒果过敏?”
“因为我是……”
“我确实是芒果过敏,不过我对你是谁并不感兴趣,还有事,先走了。”
公主没有让对话继续下去的意思,甩开拉住她的手,钻进车里,发动后猛踩一脚油门,呼啸而过。瞿清看着远去的红色车影,把懊恼和后悔都集中在了右掌上,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痛得跳了起来,然后揉着腿走向酒吧。
里面很安静,金敏儿手下的一个姐妹在收拾残局,其余的人都围成了一圈,目睹全过程,他们一致认为受害者是无辜的,很同情。
娄莹一直在劝说:“不是你的错,千万别往心里去呀”,说完这句大家就附和一声:“是呀是呀。”
周民浩刚好看见进来的总策划,他已经恢复了语言的能力:“瞿先生,非常感谢为我准备的惊喜,只是让大家见笑了。”
瞿清本想说几句那位公主的不是,不知道是否恰当,到喉咙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草草地安慰了受伤的心灵一句:“慢慢来,不用担心。”
周民浩喝了点红酒,吃了些牛排后离开了。那条公主裙是小天使的创意自然分给了她,鸢尾花第一次这么早打烊。
经历了一场闹剧,瞿清躺在床上有些失眠,一遍遍过滤脑海里的画面,想找到让他无法入睡的真凶。最后坐起身,拿起床头柜上躺着的衬衣,从口袋里取出一件用布裹着的东西,正是那把随身不离的小刀。
他把小刀放到手心里,柔声问道:“你在哪里?”两行晶莹的泪从眼眶里滑了出来。
等了良久,小刀没有回答,只能用布再将它包好,放回原位,然后平躺在床上,任由温热的泪珠滑落。
睁开眼时天全亮了,看看手表,还没到起床的时间,他不知道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已经没了睡意,只好起身洗漱,整理着装,提前去上班。
瞿清“掌勺”后,推出了很多新鲜糕点,其中卖得最火的是每天变换口味的馅饼。这个想法的原创者是老板,他把水果英文按头字母排了张顺序表,从a开始每天依次换一种水果,采购东西时会把当天轮到的水果一块买来。
一走进糕点室,就看到一篮金灿灿的芒果,核对了水果表,才发现今天刚好是“m”,而第一个就是芒果,因为没跟老板提前打过招呼,看样子只有顺水推舟了。
瞿清戴上手套,开始熟练地给芒果剥皮,集中到果汁机里,“果肉不能太碎,这样吃到馅的时候口感才会好”,他边忙边把经验小声地重复。果肉适当地搅过一次就搞定了。接着开始和面,揉面,做成碗状,把馅料加入到“碗”中,最后浇上自己的独门奶酪,把一个个大小一致的饼送入了烤箱。
馅饼分早中晚三批出售,很早的时候就有人等在酒吧门口,想尝尝第一只饼的味道。
当奶酪香飘出来时,队伍已经排了很长。出炉后不用吆喝,马上被一扫而光,瞿清很享受每天早上的这种成就感。
因为大师们的认真,奋进,鸢尾花得了“天时”。其实它也有“地利”,附近有小学和中学,在发现这一点后,糕点师推出了甜甜圈,小丸子,冰淇淋泡芙等小食品,孩子们一传十,十传百,马上挤爆了酒吧,所以老板在外面增开了一个甜品站。另外,附近的外资企业也很多,吴佳和杰森搭档,联合进行了餐饮革命,在正餐中加入快餐的元素,从而达到“方便快捷”,在快餐中加入正餐的元素,从而达到“营养全面”,这无疑成为了外国友人们的最爱。要说的是,鸢尾花更具有“人和”,便宜的价格,美味的食物,优质的服务,让这家规模中等的酒吧拥有了傲视同行业竞争者的客源。
忙碌的时候时间是过得最快的,今天的最后一批馅饼也新鲜出炉了。服务部的一个姐妹刚好来糕点室,瞿清把剩下的工作交给了她。
现在,酒吧多了个传统,在完成工作后,聚在一起喝一杯。
糕点师脱掉工作服,开始洗手。来到大厅时,红酒师已经把七只高脚杯准备好,其余的人围在桌子旁,形成六等一的局面。
醒酒器里的玫瑰色葡萄酒像睡美人一样,安稳地沉睡着,等待用吻来唤醒它。雪之女王长时间和大家在一起愉快地工作,已经成为了一条战线上的人,只是还保持着冷淡。瞿清一坐定,她就提起醒酒器,向高脚杯中倾倒出那如同缎带般的唯美浆液,七只杯子红酒的高度丝毫不差地停留在了同一水平线。人手一杯后,老板带头碰了杯,清脆的玻璃碰撞声预示着工作顺利,结束得干净利落。
大多数人的嘴唇还没亲吻到红酒,被一声晴天霹雳震住了。
“为什么是芒果馅的?你们这里不是有人知道我芒果过敏吗?”
门口站着一袭愤怒的格子裙,在座的对这个不速之客并不陌生。
“我们服务的是大众,并不是只有小姐你一人,而且门外的招牌上清楚地写着今天馅饼是什么水果啊。” 老板进行了回答。
小姐向前走了一步,带着哭腔继续争辩:“连一个糕点师都要欺负我!”
为什么不再叫她“公主”了?因为前面发生过的事已经证明这个女人不具备公主的涵养。
她揉着眼睛,找了把椅子坐下。
“一瓶伏特加!”
金敏儿正要起身去取,一只手搭在了肩上,示意她坐下。
“我来吧,大家继续。”
瞿清走到吧台,取了瓶伏特加,从冰柜拿了杯冰块,然后向消费者询问:“小姐是要黑俄罗斯人还是雪碧?”
“随意吧。”
又从冷藏柜取出一瓶可乐,带上一只杯子,朝她走去。
配制好酒后,瞿清没有走开,在对面坐了下来。
“你是waiter?”
“不是,是这里的糕点师”。
听到“糕点师”,那双还布有血丝的眼睛亮起来,觉得眼前的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又不能确定,一时想发火,一时想询问,最后还是硬生生把要说的话憋了回去,抬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想借此来中和。
瞿清见杯子空了顺手加满。
老板看到局面已经控制住了,起个头,让那边暂时停住的欢乐回到了原轨。
“我的公主裙是你做的吗?”
“是的。”
“你学西点的吗?”
“嗯。”
“是在国外还是国内学的?”
“国外。”
“那是哪里毕业的?” 每说一句,小姐就轻轻地呷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