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点点头。
林鸢给自己配的台机装在卧室,先前休假, 偶尔和同事开会, 也是这个角度,所以也无人在意到她。
倒是屏幕里穿着黑衬衣,站在看不出场所的白墙前的江随, 叫人无法忽视。
视频里,江随和极乐几个这项游戏的负责人,还有铅色成员一起确认项目进展、来年规划。
直至讨论到前两天极乐驳回的几个样本。
“江总,”程林有些困惑,“那几个分镜设计,如果按您的需求,老外估计琢磨不明白吧?”
撇开中国庞大纷杂的神话体系不谈,光中西方的文化差异,就能叫外国友人搞不清,那几个上古的神为什么那么有大爱。
江随微扬眉,也没立刻反驳他,却问:“大家对高中时做过的语文阅读理解,应该都不陌生吧?”
他说这话时,忽然朝镜头撩了下睫,仿佛正在看镜头前的人。
林鸢心脏跳快了瞬,脑子里画面一闪,不由自主开了一秒钟小差。
“为什么非得要让他们一眼直白地看懂?”江随笑了笑,“如果游戏体验和画面,可以精彩到叫他们不由自主玩下去,又因为想了解剧情,不得不去查阅故事背景,那我们目的不就达到了吗?”
“我始终觉得,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我们这一代人,已经不需要冲锋陷阵,也极少要忍苦耐劳。既然有这样好的环境和平台,我们何不向世界讲好一个中国故事?文化输出,是个动词,光靠想,是办不到的。”
画面里,男人语气平和而认真,没有话事人咄咄逼人的命令,也没有上位者高高在上的独断,却莫名叫人动容与信服。
世人逐利,无可厚
非,但在此基础上,又能追求点儿个人价值,很少有人会抗拒。
男人最后,又玩笑似的,自信而张扬道:“再说,让他们猜一猜,这一段剧情,体现了作者怎样的心理状态,不好吗?”
众人笑起来。
程林没有再提出异议,会议顺利进行,直到结束,画面跳停。
林鸢没有立刻出去,她垂着眼,下意识想到了从前。
如果说江随叫她补习英语,是为了顾及她的自尊,又想叫她过得轻松些,那当年的语文老师叫她给江随讲讲阅读理解,就真的是她义务劳动了。
她始终记得那次月考,江随一个选择都没蒙对的阅读理解卷子。
“你想一想,这句话,”林鸢在试卷文章上划线,仔细陪他一道审题,“体现了作者怎样的心理状态。”
“嗯?”少年扬眉,没听懂般。
“就是他在想什么。”林鸢语气都开始着急。
他懒懒散散往椅子里一靠,没骨头似的,却直勾勾看着她:“我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男孩子那双漆黑微扬的桃花眼,无言却含情般。林鸢脸都热起来,只好用生气来掩饰:“江随,你到底要不要听!”
江随看着她,没腔没调地笑起来,细碎笑声漾在胸腔里,不咸不淡地问她:“我给你讲数学题的时候,也是这么没耐心的?”
…………
林鸢还记得自己当时气弱的模样,不由自主笑了笑。
毕竟江随在这方面,对她真的有超出常人的耐心。
其实年少时的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未来的江随,会是什么模样。
他们两个……又会怎样。
可无论他们之间变得如何,此刻,和她一墙之隔的江随,成熟、笃定、敏锐、出色。
她忽然觉得,真好。
那个耀眼的少年,从未被时光磨去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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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那晚,林鸢不知道江随是想露一手,还是真的想叫俩人吃得好一点儿,他连椒盐小排这么复杂的菜,都做上了。
狭小的厨房间里,热气氤氲,林鸢也不想在这样无处可去的夜晚再沉迷工作,江随开始动工的时候,她便也一起帮忙。
砂锅里咕嘟着滑肉汤,江随闲聊般,状似无意地问起:“这两年,怎么没再尝试恋爱?”
林鸢摘豌豆尖的手一顿,默了两秒,直言不讳道:“被很好的人喜欢过,要求总会变高的。”
江随处理小排的手都僵了瞬。
一阵涩麻从指尖蔓延到心脏,又皱缩得他胸腔里闷痛阵阵。
那个很好的人,总归不会是在说他。
一定是冰冻过的食材,冷到了他的手指。
江随闷不吭声,一刀剁下去,砧板上的小排活了似的蹦了蹦。
又一刀,小排起舞。
林鸢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有些想笑。
可能是昨天工作时的江随,太成熟稳重了,和此刻拿小排出气,浑身上下散发着点儿幼稚小男生意味的人,仿佛不是同一个。
她忍不住微微偏垂开脑袋,抿住唇角,手上动作没停,无声缓了会儿情绪。
其实江随来的那晚,她看见他发烧,也是有些害怕的。
她虽然嘴上说,让他相信科学,可这种事,哪有万无一失。
她那时不由自主地祈祷,祈祷他不要有事,只要他平平安安,其实许多事……都可以商量。
可他现在活得如此朝气蓬勃,况且,她也没指名道姓拜了哪路神仙,没人知道,那这件事,就当算了吧。
晚饭时,谁也没提要喝酒。
林鸢热了两瓶豆奶,给了江随一瓶。
电视里,放着防止俩人再次聊起别扭话题,背景音般的春晚。
林鸢突然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像不用说话,也并不觉得尴尬的老朋友。
直到吃完了年夜饭,收拾好碗筷,江随从行李箱里,拿出一盒仙女棒。
“玩会儿?”他问她。
林鸢一顿,脑子里蓦地闪过一些画面。
江随见她怔愣模样,便有些了然。那阵酸涩与羡慕,混杂着本能的嫉妒,与始终不曾消散的愧悔,让他极度不是滋味。
可他还是笑了笑,温声道:“那些记忆,应该很美好吧?那又何必为了逃避,丢了自己的喜好和乐趣。”
林鸢有些呆住,盯着他手里的纸盒,许久,伸出手:“玩的。”
阳台上,暖黄色的火花在夜色里,不伤人地炸燃。
“阿鸢。”他轻声叫她,低磁的嗓音,带着点儿温柔的沙哑,偏头看着她,“新年快乐。”
林鸢微微愣住,却和刚刚一样,不敢去看他。
因为她清楚地感知到,心脏有一丝异样的酸软。
她不知道为什么,喉间也有些发哽,盯着那簇花火,在这个安静的除夕,低声道:“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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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鸢是在年初二的上午,收到的小区解禁通知。
业主里有人向相关部门投诉反应,小区物业一刀切,其实他们按规定,并不需要只进不出全封闭。
江随昨晚在阳台上,冷飕飕地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