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还在,江随知道她开走了哪辆车。
看着他笃定的,不知道该说是执着,还是偏执的神色,李想脸色冷下来,手上压着力:“那我要是不让你去呢?”
江随盯着他,蓦地笑了声:“那你就不该救我。”
李想一愣。
终于听不下去的沈确出声:“江随,我们不是你的仇人。”
“谁挡着我,”江随没看他,“也不是我的朋友。”
沈确咬了咬牙,没再理他。
“你怎么知道她去了哪里?”站在一边的晏峋知道此刻劝不住他,干脆问。
“她开走的那辆车,自带定位。”江随说。
“我来开车,走吧。”晏峋朝江随说,又朝李想撩了个眼神。
李想会意,没再说什么,松开江随。
与其让他自己去要死要活地折腾,不如先陪着他,看着他。
或许有晏峋这个“过来人”开导一下,江随能想通。即便想不通,有他们盯着,见了林鸢,江随也做不了什么出格的事。
到时再想办法,陪着他们,看能不能商量一个,对两人伤害都最小的办法。
林鸢和江随,就算做不成恋人,也没必要弄成如今的局面。
江随浑身的刺终于垂拢下去,下床,冲他们低声道:“谢了。”
却被完全叫江随无视的陆靖挡住了去路:“我允许你去了吗?”
江随以外的三人一愣。
而江随只看着他,倏地叫他:“陆靖。”
“她本来就没什么朋友,她本来就不喜欢适应新环境,你们还要让她走,去那么远的地方。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又凭什么这样?”江随直直盯着他,眼眶红起来,仿佛在看仇人,“是不是你们逼她的?是不是你们表面上答应,不插手我的婚事,其实又……”
陆靖一下子就来了火,蓦地打断他:“江随你他妈醒醒吧!也别把她当成是你自己!”
胸腔深深起伏,盯了眼他纱布缠绕,又沁出殷红的额头,想压住火,又耐不住想骂醒他,“都这时候了你还在自欺欺人?是她自己要离开你,求奶奶帮的忙。是你,是你留不住人!”
“她为什么要走?因为她不想和你在一起!”陆靖吼道。
江随咬牙,只觉得头疼得要裂开,却只红着眼,阴冷盯着他:“让开。”
陆靖挡在他面前,冷脸看住他。
片刻,江随突然低嗤了声,平淡地说:“我不做江家人,也可以不做你们陆家的。所以我做什么,是我自己的事,连累不到你们。要去登报和我脱离关系,还是对外宣告不再管我死活,随你们。”
他阴寒的脸,仿佛眼前看的不是亲人,“只是别再挡着我的道。”
陆靖眯了眯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让开!”江随咬牙,用力搡开他。
这次,陆靖没有再拦。
江随直直地病房外走。
李想见沈确也跟了上去,叫住他:“不知道待会儿什么情况,你留下吧。万一今天回不来,他俩公司有事儿你还能看着点儿。”
也怕你这脾气路上又跟那货怼起来。
沈确想了想,点头:“行。”
李想瞄了眼神色难看的陆靖,还是给了点面子:“哥你放心,我看着他,出不了事儿。”说着赶紧跟了出去。
-
李想说他来开车,江随和晏峋坐去了后排。
出了医院,江随才知道已经天黑。
但是定位显示,林鸢还在北城。
“要先吃点东西吗?”晏峋问他。
“不用,不饿。”江随说。
就着路灯光源瞄了他一眼,晏峋没再说话。
江随却喃喃自语道:“她是不是想通了,不准备走了?所以,才留在北城的。”
李想想说:你他妈就别瞎猜了,她就是留下来办下身份证,压根不是不准备走。
又怕刺激他,咬咬牙忍了。
“我知道,我知道是她替我叫的救护车,叫来的李想,”像是想要寻求认同,江随看向晏峋,“她一定……还是担心我的。对不对?”
晏峋微偏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驾驶座的李想自然又听见了,既心疼又无语,头大地瞥了眼后视镜里的江随。
这没砸出好歹,怎么还砸出个恋爱脑来了呢?
“阿峋,你说,老天都在帮我,是不是?”江随执着地问他,“老天都要叫我将她追回来,是不是?”
所以她才会,没开走他替她买的那辆车,却开走了这一辆。
晏峋看着他,突然问:“你想好见到她,要说什么了吗?”
江随蓦地一窒,漫天的无力与颓然涌上来。
他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向她说了,可似乎……依旧不能将她留下来。
他其实早已明白,自己做得不对。
可他已经是个执迷不悟的信徒,绝了自己所有退路,他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我说不出叫你放手的话。”晏峋看着他,坦然道,”
但你不妨想想,对你来说,什么更重要。”
他明白叫江随放手,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听。毕竟,他自己都办不到的事,哪里轮得到来强求别人。
可又不希望他偏执地,在错误的路上越踏越远,直到真的无法挽回。
江随微微愣住,像发呆般,茫然地安静下去,又像无意识般点了点头,轻道:“好,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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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想,停车,就在这附近了!”约摸四十分钟车程后,一处人不算多的小商业街附近,江随从后座拍了拍他座椅。
自带的定位没有那样精确,江随怕错过。
马路两边划了车位。
“行,我找个车位。”李想说。
“先让我下去,我看见她的车了!”江随看见那辆熟悉的白车,着急地降下车窗玻璃,似乎隐隐还能看见她坐在驾驶座上。
“……”李想无语地抿紧唇,打开门锁,“你别再吓着她!”又叫晏峋,“他衣服呢?叫他穿上,穿个衬衫就……”
江随没太听清,因为在他打开车门,准备下去时,只听见重胎刮擦着路面,极速而来的声音。像催命的符咒。
在他预感般的心脏骤缩下,一辆货车毫无减速地,直直朝林鸢的车而去。
那辆白车,眨眼间被顶上人行道的墙身。
剧烈的碰撞,畸变的车体,仿佛猛然重锤在他脑袋上,让他嗡鸣般失去了听觉。
周遭的尖叫声,撞击声,汽油泄露的汩汩声,火苗窜升的嘶嘶声,仿佛隔在真空里。
江随只觉得自己,毫无预兆地,一把被人从悬崖边狠狠推了下去。
无限的深不见底的坠落,抽干他周遭所有空气,叫他几乎要倒下去。
可身体,却本能地朝那辆车奔去。
货车也在撞击后的下一秒,快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