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你还知道管我。”
第51章 “连你都不要我了,我要……
江随也不想叫她看见自己的怯弱和动容, 可不知道是这一刻,因为她一句斥责似的关心,叫他强撑的韧力, 戛然崩断。还是他今天真的有些难受, 头疼得像要炸开。
眼泪就这样不受控地落了下来。
林鸢有片刻的怔愣, 不知道是这句话, 还是掉在手背上的, 出乎意料的热意, 仿佛一刻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
可那点忽略不计的涟漪,眨眼便消失不见。
林鸢垂睫, 神色淡下来, 放开他手,不再去管他。
只抬头又问:“你还做了什么别的, 没告诉我的吗?”
失落的指节还没来得及垂回身侧, 江随微愣了瞬, 有一刹那几不可见的犹豫,随又沉默, 看着她,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林鸢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想从中寻出些蛛丝马迹。可又似乎没有任何端倪。
她眨了下眼, 最终没再问什么。
江随却蓦地不知道是才发现, 还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微敛着下颌, 低声问她:“那条手链, 你为什么不戴了?”
林鸢下意识蹙了瞬眉,淡道:“离开曾家的时候,没拿。你要的话, 自己去取吧。”
江随刚要点头,就听林鸢气声般笑了声,又说:“反正,你不是能自己找到我妈,问她我去哪里了吗?”
江随骨节里的酸涩,一下蔓延攀附进胸腔,压得他呼吸都不畅。
他捏了捏拳,勉强撑起笑意,低祈的语气:“阿鸢,我们再试试,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可以吗?”
林鸢看着他狼狈苍白,漂亮眸子隐现期冀的一张脸。
“我是想忘掉过去。”她弯了弯唇,平和道,“但不是我和顾淮的。”
江随颤了颤唇,默不作声看着她,再一次,胸腔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坠落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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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鸢回房,呆呆地坐了许久。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许多画面,从前的,如今的,在眼前不受控地交替出现。
直至察觉到热意从脸颊上滑落。
林鸢偏眨眼,低头,用手背胡乱掖了掖,将手心里那只丝绒盒子盖上。
她留下了这副耳夹,将钻戒寄去了顾爸爸顾妈妈那的地址。
或许是叔叔阿姨,并没有告诉顾淮。
或许是,她和顾淮,从前玩笑似的说过,互相喜欢过的两个人,分手后,是做不成朋友的。
没人告诉她,那枚戒指他们有没有收到。
林鸢无声笑了笑,吁了口气,站起身,将丝绒盒子放进梳妆台下的抽屉里。
她刚才向江随说,遇到了仇欣的事,江随下意识的意外反应,骗不了人。
所以这场“偶遇”,并不是江随安排的。
按仇欣的意思,当年帮她们“善后”的,除了江随,还有陆靖。
那她现在唯一可以尝试的渠道,可能只剩下江随的奶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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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鸢是在临睡前接到的江随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一串号码,林鸢都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闭了闭眼,无声接起。
电话那头像是有意料之外的片刻安静,下一秒,又仿佛怕她挂断一般,急切开口:“阿鸢,你……能下来帮我拿些药吗?”
只是声音,虚弱又黯哑。
林鸢一顿,想了想,淡声问:“怎么了?”
“应该是发烧了。”江随撑着精力,低声解释道,“我想去自己拿的。”顿了片刻,狼狈道,“摔了一跤。”
林鸢一时有些无言。
本想说你不会叫救护车吗?又想到有些新闻里,年轻人一人在家高烧不退,想去拿药,却爬到半路失去力气,被人发现时已无生命迹象的惨剧,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了。”
林鸢下楼,找到客厅柜子里的小药箱,去厨房倒了温水,走到他卧室敲了敲门。
“门没锁。”江随在里面努力大声说。
林鸢摁下门锁,推门进去。
只亮了盏墙角落地灯的卧室,男人穿着套霾灰色的真丝睡衣,像是真的有些脱力般,支着一条大长腿靠坐在床边。
见她进来,有些撑不开的薄薄眼皮半阖着,努力冲她弯了弯唇,低声道:“麻烦你了。”
林鸢盯了他两秒,撇了撇嘴。
只觉得这样虚张声势般的模样,骂他都有些没劲。
“要扶你吗?”林鸢干脆问。
江随受宠若惊地抬起胳膊,轻声道:“谢谢。”
林鸢瞥他一眼,这才发现他回来时的伤口,被清水冲刷地干干净净,却没有上药的痕迹。浓墨似的发,还带着些未干的水汽。
林鸢咬牙翻了个白眼。不烧死你烧谁。
量了体温,39度,对一个常年不发烧的成年人来说,的确是有些难熬。
吃了退烧药,又喝了半杯温水,江随忍不住看了她淡淡的脸色一眼,像个懂事的孩子般没多言语,乖乖躺下,有些费劲地拉过被子,替自己盖好。
林鸢转身欲走,却被他一下拽住手腕。
蹙眉,林鸢拧身看他。
“你能,留下来陪我会儿吗?”江随看见她越皱越深的眉心,赶紧说,“我怕退烧药不起效。到时候……你帮我叫下救护车。”
他就是希望,她能多陪陪她。
后面半句是托词,但也没敢说,让她送他去医院。
胸腔起伏,林鸢出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安静地坐到床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过来的软凳上。
江随知道自己该知足了,重新躺回去。
困顿和生理上的难受,让他想多看她两眼,却还是撑不住力气地缓眨了两下眼,便阖上眼睫。
卧室里,静得壁角溢出
微弱的电流声。
林鸢看着他那张,此刻精致无害,又脆弱苍白的漂亮面孔,鸦羽似的长睫,似乎因为难受,轻轻颤动,没来由的,有些怅然。
可没片刻,他却像个小动物般,将脑袋往巢窠般的被窝里缩了缩。
直到只露出被额发掩盖伤疤的,白皙的额头。
林鸢听他小声地,闷闷地说:
“我母亲爱过他,是真的。控制不住欲。望,抵挡不住新鲜感和刺激,和别人在一起,也是真的。”
“所以当年在她说出,我不是她和我父亲的孩子时,没人怀疑。也没人去查证。”
“我真的害怕,阿鸢。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一段婚姻,都会变成这样。每一对相爱的人,都会褪掉热情,互生怨恨。”
“我不敢……我真的不敢去想,如果我们变成那样,我要怎么办。”他窒闷的声线里,染上克制不住的哭腔。
林鸢都不知道,他在人后,是一直都这么爱哭的,还是生了病的缘故。
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