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鲜,牛羊肉,蔬菜各来一点。再备点常用的调味料,锅碗瓢盆,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购物车被塞得满满当当。
回到家的林听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再也不肯挪动半步,盯着客厅没来得及开箱的纸盒发愁。
沉微明抱着箱子进进出出,迅速清空一小半,效率惊人。
眼神落到夏冉的三个大纸箱时,沉微明不由得停下手中的动作,半蹲下身子,掸了掸上面的灰。自然的小动作,林听却鼻头发酸,湿了眼眶。
想来残忍,夏冉和世界的联系只剩这些物件,以及沉微明和林听脑海中关于她的记忆。
他们最后决定暂时把夏冉的东西原封不动放在储物间里,等之后找机会回香港时再搬回她的房间。
很多珍贵的东西没勇气直面太多次,却需要找个地方好好收藏起来。
三个箱子搬完,沉微明也彻底失了力气。坐到她身边,头枕着她的肩膀。
“你那时候是怎么撑过来的?”林听摸着他下巴没刮干净的胡茬。
她也是最近才想通,她的痛苦从不是骤然而至的。夏冉的死于她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感觉如长年累月的凌迟,触及到一个时间点,空壳躯体轰然而塌。
可沉微明不一样,对他来说,痛苦是接二连三的原子弹投掷。没有预警,没有丝毫挽救可能,只能被迫认命,并接受漫长余生源源不断的核辐射伤害。
沉微明头在她颈窝蹭了蹭,“熬呗。”
他不敢回想那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父亲和妹妹半年时间内相继去世,他被困在宋川的身份里动弹不得,高强度的精神压力下不容许有分毫错漏,任务结束遥遥无期,人生骤然就没了盼头。
以前的他不管人在哪里,结束任务坐上回香港那趟班机时,再沉稳的性子都压不住激动雀跃的心。因为他有家可回,家里有父亲,运气好的话还能和叽叽喳喳的妹妹凑在一个饭桌上。
可从某一天开始,他彻底没有家了。
他甚至想如果任务一直不结束也行,他就可以躲在宋川的罩子里不出来,继续佯装自己是个生活美满家庭幸福父母健在的成功商人,强拉自己浸泡在幸福假象里,多麻痹一日是一日,总好过清醒之后的冷风,钻心刺骨的疼。
林听想不出安慰的话,她不需要安慰,相信沉微明也不需要。
很多时候人们往往过于高估语言的力量。
在她眼里,安慰从来不是说给当事人听的,更多时候是为了缓解自己只能作为旁观者的无能为力。
她面颊紧贴着他的头发,毛毛躁躁,有点戳人。
他忍不住在她颈窝蹭了蹭,“真好,现在我又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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