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又不是开过光的,而且这才刚到南岭,连一天都没有,能出什么事儿?
他右眼皮突突乱跳。
冉树带着哭腔道:“韩大人,姚大人,他们都不见了!”
***
“我是见着他们了,韩大人说要去找个土质好的土坡挖土,我还问他们要不要带两个人去,他们说不用,看看土质而已。我当时也忙着挖沟呢,下这个雨,地黏的一脚一个大坑,谁顾得上管他们,他们就往城门外的土坡去咯。”
王巡抚瞪着小豆眼,气势汹汹地看着顾栾。
上次两人的疙疙瘩瘩还没解开,他看都不想看到这张脸。虽然好看,但是出于某些原因,他欣赏不来。
“哪个城门?你看到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顾栾厉声道。
一众人都被他的眼神儿吓到了。白天时候还嬉皮笑脸跟人家开玩笑,相公不见了就横眉竖眼要吃人。
王巡抚一梗脖子:“在城南门!我说顾小夫人,您至于吗,两个大男人,手脚都利索,指不定是看着哪儿好玩儿,结伴玩儿去了呢。您一个女人家,就别这么凶了好吧?”
“至于!”
顾栾凶狠地剜了他一眼。
他随手顺了一把伞,转身冲进雨幕。
这个点儿还没回来,姚星潼一定是出事了。
在别人看来,她跟韩子赋是两个有手有脚的大男人,不必要太过关心。只有他知道,韩子赋腿脚不好,姚星潼是个软乎乎的小丫头,拳头弱弱,力气还没有一头羔羊大。
结合刚才做的梦,他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冉树担心韩子赋的身体,也跟在顾栾后面冲了出去。
王巡抚气的吹胡子瞪眼,一拳砸在桌上,对自己随身的两个侍卫道:“愣着干什么,跟上啊!两个女的大半夜出去寻人,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兜着啊!”
侍卫噌地窜了出去。
顾栾走的飞快,冉树一路小跑才追得上。
她边跑边气喘吁吁地说:“顾小夫人,我已经去客栈和客栈附近的都问过了,没人看见有谁进来过……”
“雨这么大,谁也不会没事儿盯着房子看。有人从外面翻墙进来,再出去,很正常。”
顾栾紧锁眉头,手背绷出青筋。
“啊!”
不知想到了什么,冉树失声惊叫。
“又怎么了?”
顾栾被她弄得一惊一乍,没好气道。
“我没在房间地面上看到过水渍……”冉树声音打颤,眸中尽是慌乱。
顾栾脚步一顿。
下雨天,如果从屋外翻窗进来,那么一定会在地板上、窗台上留下水渍。
而冉树说没有,那么就只能是从房门进来。
经过查看,他们每个人的包袱都被反看过,而几道房门全部完好无损,是用钥匙打开的。
因为是官府管理的客栈,门口安排了四名侍卫。但他们说那段时间没有任何可疑人物进出……
要么是有人来过,侍卫包庇;要么是店里的人干的。
都是官府派来的人,想看什么不能直接要,反而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等回去再质问郡守段飞。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把失踪的两人找到。
来路上的每家店铺他们都进去看了,完全没有两人的身影。甚至没有人见过他们。
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到城外土坡,几个人均是一腿烂泥。
他们提着灯笼四散开来,一边呼唤两个人的名字,一边把灯笼贴近地面,试图通过找脚印来确定踪迹。
顾栾心中的恐慌越来越大。远处有狼的叫声,将平静的雨夜渲染出浓烈的阴森。
他真怕自己走着走着,忽然在地上看到一只断手、断脚什么的。
灯笼散发出的微光在雨夜中摇摆不定,忽明忽灭,仿佛下一刻就要完全暗掉了。
一转身,脚下忽然一空。
顾栾反应极快,整个人重心向前倒去,才避免落入洞中的悲剧。
他无暇顾及身上沾的泥水,连忙提灯朝坑中照去。
坑有近一丈宽,一丈深,挖在路中央,在雨天这种所有景色都很朦胧的情况下,伪装的好一点,凡是从这条路上经过的,保准一抓一个准。
顾栾蹲下身,坑底空无一人。边缘处有几个凌乱的脚印,以及被手用力扒过的痕迹。再往旁边看看,一块地面凹进去的水洼附近,土壤的颜色要比别处深。
他很快意识到,那是被血染过的。
坑边有一只半条身子被踩进土里的大长蜈蚣,和他在梦里看到趴在姚星潼后脑勺上的很像。
顾栾在心里无意识地否认着,出事的一定不是姚星潼,可能是附近的猎户之类。
他跳下坑,想要从中找到更多姚星潼没来过这里的证据。
坑底有零星几个脚印,从形状和大小来看,有两个人在这儿呆过。
本来坑底积蓄了不少水,但雨势变小后,很快便渗下去了,现在只剩浅浅一层,刚好没过顾栾的脚步。
灯笼的光透过水面照到坑底,能看到泥中迈着的小石子。冉树发现他下坑了,迈着小碎步往这边跑。
照着照着,顾栾心底一凉。
最后一点侥幸被残忍打碎。
他弯腰,从水里摸了一块木牌出来。
稀少的沉水金丝楠木木牌,上头那只鸾鸟栩栩如生,正是他送给姚星潼的那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