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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静安院,进了屋子,就看到老太太身边站着一个年年轻姑娘,沈月娇行个问安礼之后悄悄打量着这表姑。
这位姑表年约十六七岁,如花似玉之貌,身材高挑,穿着月白色棉袄,面料是锦缎,裙裾上绣着几多梅花,绣工精细。头上戴着两支白玉发簪,耳戴一对珍珠耳环。这一身简洁而又大方的打扮衬托出她温柔婉约的气质。
老太太没有弟弟,只有一个哥哥,这位表姑又这般年轻,不会是嫡女,应该是个小妾生的庶女,还是个颇为受宠的庶女。
老太太这时没有像往日那样给人甩脸色,脸上挂着慈和的笑容,拉过张秀雪的手向她介绍道:“秀雪啊,那是你表哥,旁边的是你表嫂,那两个小的是你的晚辈了,左边的是月祺,右边的是月娇。”
沈月娇不由多看张秀雪一眼,能得老太太眼青的,这位表姑想必有过人之处。
“早就在父亲那里听闻表哥战场上威风凛凛,从未打过败仗的,原以为是长得五大三粗之人,没想到表哥看起来倒像书生多一点。”
张秀雪上前向沈国公行礼,对沈国公说话时脸颊微微泛红,眸若秋水,似乎隐隐带着爱慕之前。
她出门时,父亲就跟她说了,姑母的意思是想将她许配给这位位高权重的表哥,她原是不肯的,毕竟年纪比自己大那么多,可是一想到对方的地位,嫁给这位表哥肯定比嫁给旁人要好,表哥后院干净,只有一位夫人。可是今日一见这位表哥丰神俊朗,比想象中好太多了。
赵氏以及沈月娇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心里咯噌一声,同时对张秀雪多了一份敌意。
好在沈国公也没有多余表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
对着赵氏的时候却没有太多的话,只是毕恭毕敬地唤了一声表嫂,赵氏对她也没有过多的热情,毕竟在家里再受宠也不过是个庶女罢了,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脱下手腕上的羊脂玉手镯送给她当见面礼。
赵氏最不缺钱,也不缺贵重首饰。张秀雪在家里虽然受宠,可是看到着玉质上乘的价值不菲的手镯还是会眼前一亮的,但她也没有推迟,落落大方地收下,对赵氏道谢。
“表姑好。”
沈月娇兄妹也上前问好。
张秀雪也把早就准备好送给晚辈的礼物拿出来,送给沈月祺的是一方砚台,送给沈月娇的是一个亲手绣的荷包,虽然不贵重但也是用心了的,礼物看起来都很是精致。虽然送的礼物没有赵氏送的值钱,但也没有因此而露出羞涩难堪的表情。
因此,老太太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就连赵氏三母子也高看她一眼,乍一看,瞧着是个大方得体的。
张秀雪也是个读过书的姑娘,也能侃侃而谈,老太太见他们聊得不错,就把主场交给年轻人。
“年纪大了,不中用了,我也乏力,你们年轻人聊去吧。铭儿啊,秀雪刚来国公府,还不熟悉这里,你这做表哥的就尽地主之谊带她周围走走吧。”
老太太留下这句话就让身边的张嬷嬷扶着离开了。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了,沈月娇和沈月祺若有所思,不约而同地看向张秀雪。难怪会来陪老太太呢,老太太惯是看不上庶女的,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老太太这是要给他们老爹塞个女人啊,虽然爹爹三十多岁了,但仍旧丰神俊朗,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外头还有很多十多岁的姑娘想嫁给爹做妾呢。
沈国公给赵氏使了个眼色,赵氏原本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对张秀雪道:“表妹远道而来,夫君有事要忙,不如就嫂子陪你逛逛吧。”
张秀雪闻言,脸上的失落神色一闪而过,“如此,那就有劳表嫂了。”
赵氏陪着张秀雪在府上逛着,沈月娇兄妹俩倒是没跟着去,沈国公独自去了书房。
“娇娇,走吧,哥哥带你去堆雪人儿。”
沈月祺虽然知道老太太的意思,但是觉得妹妹还小,不想让妹妹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好啊。”
沈月娇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像个孩子一样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跑。重生之后,为了不让家人看出她的异样,她就学会了装模作样这个技能。
上辈子是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这辈子估计是因为母亲变得强势起来了,老太太觉得压不住了就找个女人来给娘亲添堵。不过,依着她对父亲的了解,父亲那么爱母亲,定是不会纳妾的。
想吃痴心妄想
张秀雪来了国公府,长得漂亮,为人又和善,倒是得到很多人的喜欢,才不过几天时间,整个国公府都知道这个老太太娘家来的侄女儿温柔漂亮了。
张秀雪来国公府本就带着目的,再加上见了沈国公后心生爱慕,国公府也气派,苏州的家跟这里简直就是云泥之别。若是将来她为表哥生个儿子,说不定还能被抬做平妻呢。所以,她对完成老太太交给她的任务就更上心了。
张秀雪以表妹的名义给沈国公送汤水,送荷包,见沈国公无动于衷,以为他不懂自己的意思,言语间更是委婉地表达出
', ' ')('自己的爱慕。
“原来表妹是想嫁人了?可惜我认识的朋友早已娶妻生子,怕是不适合表妹的。”沈国公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这两天她时常以各种理由来找自己,夫人已经很不高兴了。
张秀雪愕然,“表哥,我……我……”他误会了?
沈国公继续问:“不过表妹放心吧,我会帮你留意的,不知表妹喜欢个什么样儿的?”
张秀雪红着脸看他说出了自己的心意:“表哥,我……我心悦于你。”
“表妹难不成不知道我已有夫人?”沈国公目光骤然一变,没了温度。
张秀雪被他骤然急转的态度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低下头,卑微到尘埃:“表哥,我……我可以做妾的,只要能陪在表哥身边就好了。”
沈国公神色冷然,说话也不留情面:“今天的话,我就当没听见,若有下次……表妹是个明白人,传了出去吃亏的还是表妹,日后熬汤送汤水这种活有下人,表妹是母亲请到府上的客人。”
“表哥……我……”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难不成你想闹的人尽皆知?”
张秀雪羞愤欲死地离开书房,一路上差不多是小跑着走的。
路过凉亭时,看到沈月娇,那个粉雕玉琢般的女孩儿抱着小手炉似乎在等人。看她穿着做工精致的粉色裙装棉袄,衣领处是雪白的绒毛,脚踏一双棉靴,鞋头还缀着一圈珍珠,粉粉嫩嫩的小姑娘往那一站,看起来很是可爱。
都是女子,前面那个小姑娘出身高贵,被众人捧在手心宠着疼爱着。张秀雪眼里闪过嫉恨,又想起表哥方才说的话,让她羞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表姑刚刚从爹爹那里回来?”
沈月娇迎了上去,明明是疑问句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张秀雪闻言,脸色一僵,衣袖里的手暗暗握拳,不过一息时间,就平复了情绪。
“是啊,方才送点汤水给表哥。娇娇喜欢吃什么?表姑给你做好不好?”
沈月娇眸里带着戏谑,饶有兴趣地问:“想吃什么都可以吗?”
张秀雪笑着回道:“这是自然,只要表姑会做的。”
“我想吃……痴心妄想,表姑知道怎么做吗?”沈月娇似笑非笑道。
张秀雪闻言,脸色一僵,变得苍白。她,这个十岁的小姑娘都知道?
“表姑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沈月娇表情瞬间严肃起来,目光锐利得似乎能穿透人心,一点都不像个孩子。
想不出章名
“痴心妄想觊觎不是自己的东西,大多数都没什么好下场。表姑是读过书的女子,应该知道一句话,宁做糟糠妻,不为富贵妾。”
张秀雪脸色难看得紧,嗤笑一声,“娇娇,你怎知我就是痴心妄想呢?表哥自然是喜欢我的。”
她倒是小看了这个小姑娘了,也是,大家出身的贵女哪里会是简单的?都是在京都世家子弟里勾心斗角长大的孩子。
“我爹若是喜欢你,早就纳了你了。表姑,晚辈在这里给你提个醒,你不过是祖母的一颗棋子罢了,到时候若是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父亲和祖母若是会因此闹不愉快的话,祖母可不会保你。”
“你胡说!”张秀雪难堪至极,死死咬着唇。
“像你这样的庶女,就算是出身世家的,京都也多着呢,至于选你,不过是有个亲戚的幌子罢了。”
张秀雪闻言,下意识沉思。姑母只说从父亲那里听闻她长得好看又知书知礼,想让她嫁到府上来,旁的却不曾说。
如今仔细想来,每次姑母听她说表哥无动于衷似乎都会露出怒其不争的表情。不过,若是姑母的利用,能让自己达到目的的话,便是利用又如何?
张秀雪离开后,身后便传来一道男声:“娇娇。”
沈月娇一转身就看到韩子非,正站在一仗外的假山处。方才她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沈月娇脸色瞬间有点不自然,她在父母兄长及他面前,都是天真可爱的模样,忽然间有点心虚。
沈月娇快步走到他身边,“子非哥哥,你怎么出来了?你身子还没好,还是再病了如何是好?”
韩子非伸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娇娇懂事了很多,不过长辈的事我们也无需多管,舅舅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对那种人说道理也是说不通的。”
沈月娇疑惑地看着他,意在询问。
韩子非耐心解释:“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要看透一个人,先看她的眼睛,她的眼里承载着太多的欲望。而且,她在家再受宠,一个庶女也嫁不了舅舅这种身份的人,又有老太太帮忙,她又怎会放弃?”
沈月娇瞬间了然。她比韩子非多活了一辈子,想的事情也没有他全面。不过也是,她上辈子见过的阴谋诡计,虽然亲身经历,也是在全然不知的情况下发生的,最撕心裂肺的就是满门抄斩,孩子离世。
沈月娇问:“那应该怎么做?”
见
', ' ')('这被众人保护在羽翼之下的小人儿对这些事有兴趣,韩子非愕然,不过也是愿意教的。
他喜欢的小姑娘,单纯可爱虽然很好,他也有能力护着,但是若他不在身边了她如何自保?
韩子非回道:“以后面对这种人,很多时候无需主动出击,以不变应万变。她总会出手,她出手的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
沈月娇又问:“若是对方不出手呢?”
“那便先发制人,不留余地。”
沈月娇闻言,又是一愣。若是他那时做到先发制人,不留余地,最后也不会惨死。到底都是她连累了他,若不是她,他又怎会改变自己做事的原则?
竹兰轩。
一个一袭黑衣、面容冷峻的少年站在韩子非面前,一脸恭敬,等着主子下达命令。
韩子非淡声吩咐:“韩六,你去监视着老夫人和张秀雪的动静,她们若有什么计划,马上阻止。”
话音刚落,韩子非又道:“不,不必阻止,若有动作马上回来汇报。”
“是。”韩六领命离开。
自作自受
今天,是一年的最后一天,除夕,宫里设了宫宴。
沈国公是一品重臣,府上的人自然是有资格参加宫宴的,所以府上除了沈月蓉,就连张秀雪这个最没资格的也被老太太带了去参加宫宴。
像张秀雪这种庶女估计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进宫参加宫宴的,自从进了这气势恢宏的宫阙,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但她也不敢四处张望,只看眼前之景。
宫宴其实也很无趣,皇上说了开场话之后,跟重臣喝了几杯,基本上就让众臣及家眷欣赏歌舞,饮酒吃饭。
宫中是有很多美食,可是宫宴太多人了,很多都是御厨事先做好的,虽然在厨房里温着,可天气凉,本来温热的菜肴从御膳房端过来已经凉了。
不过这是皇上设的宴,要犒劳众臣及家眷,大家都很给面子,便是凉了也会吃一些。
张秀雪道:“等会儿,把这个放到酒里,别放错了,知道么?”
她跟前的小宫女惊恐不已,“这……这……姑娘,沈国公是我朝的功臣,奴婢不可害他性命啊!”
“这不是毒药,那是我表哥我会害了他不成?”张秀雪笑道。
这一幕刚好被如厕回来的沈月娇撞见,不得不说张秀雪是个胆大包天的,竟敢在宫宴上欲行不轨之事。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沈月娇露出讳莫如深的笑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沈国公已有醉意,因男女不同席,赵氏看着他似乎是醉了,想去照顾他,却又不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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