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岑远仍是由衷地说了句:“可不是嘛。”
杨起附和地笑了笑,只当对方是随口一说,也没有特别往心里去,紧接着就道:“等节日的时候,这里只会更加热闹,之后马上就是重阳、立冬,既然二位正好在楚国,不妨就一道体验一回。”
岑远道:“一定。”
说话间,他们绕过最热闹的地方,径直往幽静的巷子里走去,不多时就停在一处府邸大门前。
岑远仰头望去,就见门口的牌匾写着“长悠府”三字。
杨起说:“就是这里了。”
几人先后下了马,岑远在外面简单巡视了一圈,这长悠府两边临河,四周人声稀落,几乎只有水流淙淙。
“这里倒是很安静。”
杨起:“毕竟是居住的府邸,安静点自然是好的。”
“那倒未必。”岑远笑了下,“像我其实就更喜欢外面热闹的地方。”
杨起小小地“啊”了一声:“这……”
“哦,我随口一说,杨大人别往心里去。”岑远很快又道,“这里的环境我也很满意。”
“二殿下满意就好。”杨起像是无声吁了口气,带着两人进府后,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府中掌事的管家。等岑远他们把马交给管家之后,杨起便行礼道:“二位大人好生休整,那下官就不打扰二位了。”
岑远:“谢过杨大人。”
“二殿下客气。”杨起直起身,“不过在离开前,下官还有一事相问。”
岑远示意他说。
“王爷知晓二殿下与晏大人特地来到楚国,想在王府中为二位设宴,就是不知二位愿不愿意赏个脸?”
设宴?
闻言,岑远看向晏暄:“你说呢?”
他倒是不怕这宴席是什么鸿门宴,毕竟这楚王现在又是给他们安排居住的府邸,又是设宴款待,如此大张旗鼓,若是岑远他们真在这两处出了事,恐怕这楚王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再者,这征兵的异样也才出现不久,练兵尚需千日,就算对方想要以此作为突破口,在时间上也不对,而这应当也是晏暄能答应下来直接住进长悠府的原因。
只是住处毕竟是每日都要回的,就如杨起所说,住客栈的确不如实打实的府邸舒服,岑远自然乐得其所。但这宴席就稍稍有些不一样了——
届时无非就是大家一起把酒言欢,表面各自嘻嘻哈哈,实际上心里头各怀鬼胎,每说一句话都得斟酌半天,饭都吃不舒坦,可要比现在单单和这杨大人打交道麻烦多了。
因此用一句话简单来总结,就是他懒得去废话。
所以他就象征性地把这个问题丢给了晏暄,反正按照他的了解,小将军也并非是什么热衷于凑热闹的人,估摸着也会婉言拒绝。
谁知晏暄却道:“左右闲来无事,倒是无妨。”
岑远当即愣住:嗯?
那边杨起听见这回答之后,显然是十分满意,眼睛弯得都快看不见眼珠子了,甚至都没发现二殿下的表情有些木然。
他道:“如此甚好!那择日不如撞日,下官这就去回禀王爷,就将这宴席设在今晚如何?也权当是为二位洗尘了。”
晏暄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那杨起又笑着说了两句,就以不打扰两人休息为名,差了管家带他们去卧房,紧跟着就告退了。
这长悠府看着不小,却是被院子占去了一大片地方,府中只有一间正房一间偏房。管家带着二人去到卧房,简单说了说浴房等的位置方向,也主动地把时间让了出来。
岑远在卧房里转了转,到处敲了一圈,倒是没发现什么暗室。以防万一,他甚至还掀起床板看了眼。
晏暄也粗略看了看,最终将视线投向房中唯一的那张床——岑远已经把鞋给踢了,整个人都后仰躺了上去,堪比一条被曝晒在阳光下的咸鱼。
晏暄:“……”
岑远敛眸一瞥,喊了声:“晏暄。”
他们自己人说话,就犯不着打官腔了,此时岑远像是直接剥去了一层名为“皇子”的外衣,不仅是姿势跟个没骨头的一样,就连语气中也多了些外人从未听过的软糯。
尤其是在喊人的时候。
晏暄垂落在身侧的指尖下意识地摩挲了两下,而后他走近床榻,无声地用眼神询问何事。
“这正儿八经的话说得我都快吐了。”岑远埋怨似的长舒口气,又指了指自己的脸,“你摸我脸都要笑僵了。”
晏暄也不可能一被说就真去捏脸,他哑然笑了一声,坐到床边上,微微侧过身子看去,问道:“头还疼吗。”
“哪儿有这么醉啊。”岑远模棱两可地应了声,一偏脑袋就看到晏暄脸上的淡笑,抬手在他手臂上拍了一掌。
“你还笑呢。”岑远道,“晚上可是你说要去的,我就把嘴一封,当个哑巴了啊。”
晏暄闻言便说:“好。”
“不过说实话。”岑远望着他,道,“我还以为你会拒绝呢。”
“原本是想拒绝的。”
晏暄正说着,就感觉到自己的手陡然被人捉住。
他还以为这厮是要起身,就自认随着对方的意思,手上用了用力,然而他这么一回应,那始作俑者倒是不干了,跟个无赖似的“粘”在床上,硬是没起来,反而故意较劲似的,拽着他的手往回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