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远远喊道:“二哥!晏大人!”
岑远循声望去,见来人正是岑仪,对方身后还跟有段蒙。
岑仪一下马便急吼吼凑上来问道:“二哥!晏大人!你们没事吧!”
岑远身体向后一缩,故意揉揉耳朵:“没事也要被你吼聋了。”
“二哥!”岑仪因他这般事不关己的态度更是急躁,转而同晏暄确认:“晏大人,我刚见那些刺客已被带走,你们没事吧!”
晏暄伫立于岑远身后侧,问到他了他才发言:“无事。”
“那就好!”岑仪喊道。
“二殿下,晏大人。”那头段蒙同样下了马,打完招呼后就转向岑仪,“五殿下,您这么冒冒失失地就赶过来,要是有什么事情,属下该怎么向段昭仪交代。”
不待五皇子说话,岑远便轻声笑道:“是啊五弟,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有些人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他看向段蒙,“你说是吧,段大人。”
段蒙垂首道:“如何处置那群刺客,自有陛下定夺。”
岑远闻言笑了笑,并未应声,但段蒙感觉到对方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就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剥开了他所有用来伪装的衣物,直接将他脑海中的所有事情剥皮露骨地展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段蒙没忍住吞咽了一下,偷偷抬眼,却见岑远已然收回咄咄逼人的视线,负手望向他处。
“危险又如何。”五皇子在这时道,“二哥与晏大人遇险,我身为大宁皇子怎可坐视不管。再者,这次竟然让刺客在狩猎之时闯入了白鹿林,段大人作为北军中尉,本就难逃其责。”
段蒙立刻从善如流应道:“殿下说的是。”
“行了五弟。”岑远却抬手一拦,“刚才段大人都说了自有父皇定夺,五弟也别越俎代庖了。”
岑仪这才妥协:“知道了,二哥。”
“那还不赶紧回行宫。”岑远道,“小心一会儿父皇问起。”
“那二哥和晏大人呢?”
岑远道:“你们先走,我们稍后就回。”
“好,那弟弟先告退了。”
说罢,岑仪回身翻上自己的马,对段蒙道:“我们先走。”
后者赶紧朝岑远二人简单行了个礼,逃也似的转身走了。
不多时,两匹马踩着一地残枝败叶,渐渐没了踪影。
直到这时,岑远方才长长出了一口气,打斗过后的余韵让他耳畔还留有嗡嗡的响声。他捏了捏方才被震过的虎口,一边抬头看向晏暄,用视线将对方从上至下完完整整地打量了一遍,问道:“没受伤?”
鸣玉剑已被收入剑鞘,晏暄一手按在剑柄上:“没。你手怎么了?”
“哦。”岑远甩了甩手,“刚才拿弓的时候被震了一下,没什么,过一会儿就好。”
晏暄不置一词,剑眉微微拧起。他定睛在对方身上打量了一遭,见对方身上的确没有可见的伤口,才稍一点头,抬手吹了声哨。
戈影闻声而来,岑远见状便也去找自己的马,找到后才发现,那匹可怜的无名小马身中一箭,早就瘫倒在地起不来了。
岑远:“……”
他蹲下身去,抚摸着方才还和戈影闹腾的小马驹,默默叹了声气。
马死了事小,要走回行宫才事大。
岑远本就不是什么好战之人,这打了一架几乎是让他身心俱疲,只想找个地方好好躺倒。本来还有马可以驮着他回去,这会儿没了马,他更是连一步都不想迈了。
要不找个借口说自己脚扭了,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再动身回去?
可这么一来,万一晏暄又生气该怎么办?
他正天马行空地思忖,耳旁倏然传来枝叶被践踏的声音。
他抬起头,就见晏暄朝他伸出手来,柔下声道:“上马。”
第17章旧事
岑远沉吟一瞬,在走回行宫以及和晏暄同骑一匹马之间快速选择了后者。
他虚握上晏暄的手,还没完全站起身,就感觉到手被人倏然紧握,而后整个人就宛若被提溜起来似的,被带着坐到了马背上。
戈影驮着这个方才还逗它玩过的人,仿佛心不甘情不愿,鼻子“哼哼”喷了好几回。
岑远根本没有闲情逸致去安抚。
他下意识地捞起缰绳,脊背紧贴晏暄的胸膛,整个人都被对方圈在方寸之间。不属于自己的气息铺天盖地围绕在周遭,就连身体的热度都仿佛能无视衣物,源源不断地弥漫上他的身躯。
他有些不自在,在马背上磨蹭着挣了两下,但还是觉着别扭。
“别动了。”晏暄忽地说道。
岑远动作一滞,微微歪着身子偏过头去:“那让我坐你后面。”
“……”晏暄一动不动,双手依旧牵着缰绳:“都一样的。”
岑远却心道,一点都不一样。
这姿势让两人贴得太近,以至于晏暄一开口说话,岑远就感觉到自己耳后有一股陌生的热气喷洒在皮肤上,带着折磨人的酥麻,连同身后的温度一起侵入四肢百骸,带给人一种耳鬓厮磨的错觉。
——但这太暧昧、也太荒唐了。
就是在他刚重生回来的那日,晏暄抓他上马,同乘一路,他都不觉得有什么,还有心情挣扎。可如今就因为被绑了一条尚且还不清不楚的红线,连带着这简单的接触也变得越发耐人寻味,以至于他现在连动都不敢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