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如此凑巧地相遇了。
然后任炎对她说:“一起去吃口饭再回来接着做材料吧。”
她肚子还真是饿,没多想,就跟着他走了。
他把她带到附近一家饭馆子,问老板,有没有面条。老板说有的。他于是给她叫了碗面,又叮嘱老板在面里多加个荷包蛋。
她低吃面时,感觉得到自己正处于他绵绵不绝的视线中。她被那视线炙烤得头皮发麻,于是抬起头,正面刚着他的注视问:“领导我脑袋上有脏东西吗?”
她看到他挑着嘴角笑了。
他就那么笑得拽兮兮地问了她一句:“快考试了,复习得怎么样了?”
她差点就没食欲了。这个坏人,怎么专挑吃饭的时候提这些叫人消化不良的事情!
“这顿吃饱之后,挤出时间好好复习,等材料报上去,你也就得去考试了。要过,知道吗。”
“……”
不只消化不良,还叫人紧张得想吐!
她看到他边说边站起身,把两手插进裤子口袋里,居高临下地低头看她。她仰着头,迎视他。事后她想她当时的样子一定傻兮兮的,嘴巴上还沾着热汤面的油汤,因为仰头而半张着嘴,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俯视着她,对她挑着嘴角笑,说:“必须考过,别对不起我带你吃的这碗长寿面。”
他说完这句话就向店外走出去,边走边说:“我不能离开太久,先回去了。你慢慢吃,吃完再回去就行。”
她握着筷子愣在那,热流和冷气交替着从脊梁骨拱向她的后脑勺。胳膊上起了一溜的鸡皮疙瘩。眼圈一下干,一下热。
她想他这人怎么这样。
连她都把她生日这茬忘掉了,他为什么还要记得?
她想他真的太讨厌了。
在天气渐渐转凉的日子里,力涯的ipo项目如期完成了申报。
证监会受理了申报材料,所有项目相关人员都松了口气。
他们接下来都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但楚千淼除外。
她从荣大回来之后,连对力涯这个项目做个自我总结都先顾不上,就白天晚上地一头扎进复习资料里。
白天刘立峰看到她的学习状态后脸色都变青了:“你就那么想当我大哥???”
楚千淼点点头,告诉他:“我给你准备好跪垫了,等你跪下磕头拜我的时候保证不叫你膝盖疼!”
刘立峰直到考试前再没有理过她,也一头扎进复习资料里。
最近一段时间,楚千淼下了班都不走,留在公司看书。晚高峰挤地铁是个耐心活,一趟趟车开过来,门一开别说往上上人,就是车上原由的人都快漏出来了。所以得一趟趟地等下去,等到终于可以挤上去了,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这些等待的时间,楚千淼舍不得浪费。
不知道从哪天起,下班之后她发现任炎也不着急走了。
又不知道从哪天起,下班之后不着急走的任炎把下班之后不着急走的她会叫进办公室去,问她:“有么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她开始还拘谨不想问他。后来一想去个蛋的,她现在这么优秀,也只有任炎能辅导得了她了。所以那就问他吧。
于是渐渐地,每天晚上下班后,不走的任炎都会给不走的她辅导讲题。有时候她甚至能蹭他一顿晚饭。
她想这是什么日子啊,员工考试,领导包教包会还包饭呢。
到了考试的前一天,任炎把她叫进办公室叮嘱:“不要有压力,不要紧张。”
她冲他点头说好的。
任炎又说:“这次一定要过,知道吗?”
“……”
她好奇怪为什么一旦和保代考试扯上关系,iq爆表的任炎就会变得丧失逻辑。
她带着这份矛盾的叮嘱进了考场。
这次她状态很好,比当年参加高考还要好,没中暑,没紧张,没吐没坏肚子。
考完出了考场,她心里稳稳地有数了。
一回到家她就把所有复习资料都整理好放进纸箱。她想刘立峰如果需要就给刘立峰,刘立峰如果用不到就给闫允强。
后来放成绩那天,任炎从办公室里出来,走到办公区。他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派潇洒闲适的样子。
他还是先问了刘立峰:“成绩怎么样?”
刘立峰垂着脑袋一摇头。
任炎不再多问他。他转去问楚千淼:“你呢?”
楚千淼缓缓抬头,一副纠结的样子。她看到任炎皱起眉,她从他眼睛里几乎能看到他倏地往下一沉的心。他潇洒闲适的气场也似乎在变得凝固……
楚千淼几乎有点惊,她不知道自己考试过于不过的结果居然和刘立峰有这么大的差别,好像她等宣布的是“不过”的话,这结果马上会顺着任炎的眼睛去扯痛他的心似的。
她立刻不敢再卖关子了,赶紧说:“领导,我过了。”
她听到刘立峰的脑袋砰一声磕到桌子上。
她看到任炎的眼睛里,一瞬就亮起了不一样的光。他直直地看着她,说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