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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和亲 完结+番外_27(2 / 2)

“这人犯不该关在死囚塔的地牢里么,怎么还撂在这?”菲拉斯责问道,浑身乌漆墨黑的罗桑趴在一张铁打的刑台上,双手、双脚都被拷着,一动不动。

“方、方才犯人突然没气儿了,正等着仵作来验……”看守连忙解释,然而他的话音未落,菲拉斯就提起脚边的一桶河水,“哗!”一声响,水花冲过罗桑的身体,将那已经凝固的污黑血块冲走,露出皮开肉绽的身子,罗桑“哎哟!”一声,转醒过来。

“他可是斗兽营的老大,本事大着呢,哪能被济纳将军招呼一顿就去了。”菲拉斯不悦道,“下回验仔细了!”

“是、是!”守卫惶恐得很,这笑脸相爷,生气起来比济纳将军还可怕。

菲拉斯丢开提桶,拉过守卫方才坐着的椅子,坐到罗桑的面前:“好了,你也精神着点,我有话要问你。”

第69章摄魂术

罗桑方才确实没死,但他也没装死,济纳雅莉下手极狠,一通牛尾鞭拷问下来,折腾掉他半条老命。

眼下又来了极不好惹的菲拉斯,罗桑直接放弃抵抗,摇头叹道:“我都已经招了,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啊。”

菲拉斯盯着罗桑那副落水狗般的落魄模样,突然问:“你身为斗兽营的老大,怎么可能弄丢临泽古城的地图?那可是斗兽营的压箱宝。”

“我不知道,反正它就是丢了。”罗桑再次叹气,他的声音像是在沙漠里跋涉许久的旅人,沙哑到了刺耳的地步,“人人都说临泽古城里藏着秘宝,甚至还说斗兽营就是为了保护临泽古城而建……所以那地图就是斗兽营的压箱宝贝。可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下去探路的人就没活着上来过,除了拿它压箱底还能干什么用……”

罗桑的思绪有些涣散,这话越扯越远,什么就算地下有座金山也没命挖出来,什么临泽古城就是吃人的陷阱,专门骗那些盗墓贼下去生祭的,直到菲拉斯打了一个响指,他才回神过来,呢喃了一句:“相爷,我不骗你,地图真的丢了。”

“就算地图丢了,你也是看过地图的人,为何济纳将军问你临泽城的入口在哪,你说不出来?”

“我都是个老头儿了,上了年纪记性本就不好。”罗桑狡辩道,“且那地图早就丢失了呀,我能记住个大概模样就不错了。加上斗兽场毁成那样,我哪还分得清入口在何处。”

说完这话,罗桑还伤心哀叹:“可怜我一辈子的积蓄……都毁在爆炸里了。”

菲拉斯没被罗桑的情绪影响,反而注意到了一件事,每当自己问到“临泽”或者“古城”,罗桑便一口咬定地图早已遗失,而且还记不清地图的内容了。

可是对其他的事情,尤其涉及到钱财罗桑便非常激动,既然是个守财奴,临泽这么重要的宝藏图丢了,他不伤心?

“哗啦。”菲拉斯打开那本随身携带的簿子,把金链子和鹅毛笔一同取下。

“你退下。”一旁的守卫只当菲拉斯要记录口供,正盯着看呢却被菲拉斯屏退。

“是!小的立刻就走。”守卫赶紧退下了。

菲拉斯把手里的鹅毛笔垂下,鹅毛向上竖立,正对着罗桑的眼。

“这是干什么?”罗桑问,不由自主地盯着那根又白又细密的鹅毛。

“所见即所得,所知即所说。”菲拉斯白皙的尾指一弹金链,链子转起,那根漂亮的鹅毛便呼啦啦地转起来,就像暴风卷动的飞雪。

罗桑努力睁着被打得高高肿起的眼睛,似乎想看清楚这是什么把戏,但就是这一刹那的恍神,他的眼底全变成是白茫茫的飞雪了。

“罗桑。”菲拉斯心平气和的唤道。

罗桑的眼睛眨也不眨,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鹅毛笔,说了句:“是的。”

“是谁告诉你地图弄丢了?”

只见罗桑浑身的肌肉剧烈震动起来,锁链都被拉扯得哐当作响,他吹胡瞪眼,似暴怒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快给我放下!那是临泽古城的地图!”

罗桑眼里看到的人显然不是菲拉斯,菲拉斯不觉思忖道:“这地图果然是被人偷走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娘的!老子宰了你喂狼!”罗桑的身体扭来扭去,就像与人在激烈搏斗,而且他打输了,脸孔被人踩在脚下,痛苦挣扎又愤怒不已。

“什么,你说什么。”罗桑满脸的疑惑,还道,“花孔雀,你是不是疯了?!你想对斗兽营做什么?!”

“花孔雀?”菲拉斯暗暗记住这个名字。

罗桑挣扎了半天之后,突然哑了声,瞪着眼,张大嘴巴,就跟放不出声的鞭炮一样,只有呲呲地往外冒着气儿却不吭声。

“这花孔雀够厉害的,不仅抹去罗桑的记忆,还替他编写了一段记忆。不过嘛,论‘摄魂术’,我才是独步天下的那个。”

菲拉斯轻轻一拍罗桑昂着的脑门,说了句:“从现在开始,你不是罗桑,你是花孔雀。”

罗桑和花孔雀之间应该有过一段激烈的争执,如果花孔雀没说漏嘴的话,就不会在洗去罗桑记忆的同时,还特意给他编了一段假的记忆,这可是很麻烦的事情。

不管花孔雀当时说了什么,罗桑都是记住了的,只是被新记忆给掩盖了,如今让罗桑来演绎花孔雀,类似于“附身”吧,能把罗桑被隐藏的真正的记忆全部都说出来。

罗桑的表情明显转变了,变得更加愠怒,变得充满鄙夷,他看着那支依旧在旋转不停的鹅毛笔道:“罗桑,你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就知道赚钱和偷挖古城的宝藏。你可知道临泽古城里真正值钱的是什么吗?——是消灭祭司塔的利器!祭司塔这么多年来利用妖术操控大众,早就该被铲除!什么圣域昭雪女神,什么灭顶大灾祸,都是他们编造出来的诓骗西凉百姓的惊天谎言!!”

“我胡说八道?哼,臭老头我告诉你,这西凉大地不属于乌斯曼,他心狠手辣,就是祭司塔手里的吊索,用以套住每一个西凉子民。可怜无辜的丹尔曼殿下被囚禁在那终年不见阳光的千尺深牢里,生不如死!你知道吗?这就是祭司塔和乌斯曼最恶毒的地方,他们没有处死丹尔曼殿下,他们让他活着,亲眼看着他受尽折磨……”

“你说我疯了?我没有!!疯了的人是祭司塔!是先王!不过……我倒是要谢谢他们的这种恶毒,让我们这些人还能为丹尔曼殿下拼死一搏,只有乌斯曼死了,祭司塔才会完蛋,西凉才能真正的活下去……”

花孔雀忽然泣不成声,喃喃着:“丹尔曼殿下,我一定会消灭暴君,救您出来的……即便是死……”

罗桑的脑袋咚一下重重磕到刑台,不动了。

“原来那是丹尔曼的人。”菲拉斯眨巴了两下眼睛,心下看似了然,又有许多的不确定。

丹尔曼夺权失败后,多次意图加害君上,被关在地下牢狱里是理所当然。丹尔曼没被处死是因为君上顾念母妃的关系,毕竟是同胞兄弟,不看僧面看佛面。

本以为追随丹尔曼的愚忠之士已经死得七七八八了,没想到还有人在奔波,还妄图加害君上取而代之,真是天大的笑话。

不过话说回来,对于丹尔曼殿下,菲拉斯的印象并不深,大约他总是“深居简出”的关系。

而自他下狱以后,他更没有去看过丹尔曼,那个地方守备森严,只有君上一人能进入。

“罢了,先记下来。”菲拉斯拿着羽毛笔,开始刷刷书写。

他一边写,一边想着那花孔雀。这催眠人心智,刨挖心里秘密的方法叫摄魂术,祭司塔独有。

菲拉斯是个孤儿,被祭司塔收养,当做鸦灵术士来培养。摄魂术是高阶术士必学的功课之一,但不是人人学得好,大多数都是糊弄人罢了。

能把摄魂术学到炉火纯青不说,还自创花样的地步,祭司塔长老就说过除了他菲拉斯这里,没有旁处。

花孔雀也会摄魂术,就说明他曾经也是祭司塔的人,而且还是高阶术士,可是他这么仇视祭司塔,又不像是鸦灵术士出身。

因为所有的鸦灵术士对祭司塔是绝对忠诚的,他之前也是如此,直到他被祭司塔派去照顾还是王子殿下的乌斯曼,他的重心才逐渐地从祭司塔转到殿下身上。

现在他与祭司塔之间的感情类似于“前主人”吧。眼下他的主人是乌斯曼,忠于的自然也只能是君上了。

会不会这花孔雀也是这般,从祭司塔出去来到丹尔曼殿下身边,成了他的忠仆呢?

不管如何,这件事都得从祭司塔下手去查,哎,老东家可不好对付呢。

菲拉斯轻咬了咬鹅毛笔,笔记簿上已经写了大半张纸,最后一句便是花孔雀说祭司塔和君上是一伙的。

他们是不是一伙的,菲拉斯心里还是有点数,当年君上那副“圣域昭雪”的派头,让祭司塔上下很是高兴。毕竟这么多年来,还没这么明显的神迹现世。

于是他们对于乌斯曼王子是极度保护的,特意和其他王子分开来教养,让他住在祭司塔的高塔中,不论是伺候生活起居还是教导学识,统统都是由祭司塔的高级祭司负责。这些祭司学识虽好,但都是不苟言笑之人,所以王子闷得曾经写下“束之高阁”四个字,还真的很贴切。

菲拉斯忽然想到君上会对萨哈感兴趣,将他收留在身边,还教导他读书习武,是不是因为他们有着类似的过往?

都是被人藏起来养着。

祭司塔知道君上那“银发绿眸”的神女外貌会引来其他王子、公主的敌视,并把他视为争夺王位最大的敌手,所以要将他密不透风地保护好,直到他可以独当一面了,才将他放回皇宫。

在这段时间,丹尔曼一直居住在王宫里吧,虽然是亲兄弟却不曾亲近过。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成长经历不甚愉快,所以君上很讨厌祭司塔,还否认过自己是在祭司塔里长大的,要撇开和祭司塔的关系。

菲拉斯也能理解,毕竟又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疏离祭司塔很正常。

“大人,可要小的帮忙?”或许是见审讯室里终于没动静了,守卫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探问道。

“你去找仵作来吧。”菲拉斯道,站起身,“验过正身后,就可埋了。”

守卫有些吃惊,刚还隐约听到罗桑中气十足地说话呢,这就死了?也不见他身上有新伤。

菲拉斯大人的审讯每次都是那么玄奇,能让犯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比济纳将军的皮鞭还要好使。

守卫既崇拜也害怕菲拉斯大人,不敢多说什么,跑去找仵作来收尸。

菲拉斯仔细地收好鹅毛笔,再合上记事簿,他总爱说话的嘴巴停了,可是他脑袋里的思绪依然在飞转。

“祭司塔和君上的关系一直不佳,君上是不可能为祭司塔效力并成为他们的爪牙的。”菲拉斯飞快思索道,“不过祭司塔的势力确实渗透在王宫的角角落落,还有民间,毕竟丧葬婚嫁也好,还是农耕做买卖,都会找他们占卜凶吉,趋利避害。”

“千余年来,上至君王、下至百姓都听着祭司塔的话行事,难怪乎祭司塔是最伤王权的存在了。”虽说祭司塔臣服西凉王的统治,但实际操作起来不是那么回事。

在别的国家,要说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一道理,这“水”可以是被奴役的百姓,也可以是心怀不轨的群臣,但在西凉,这“水”就只有祭司塔。

操控、测算着一切的祭司塔确实是非常可怕的存在,相比垂死挣扎的丹尔曼,菲拉斯更忌惮的还是祭司塔。

直觉告诉他花孔雀的话里另有文章,可是要说君上和祭司塔联手玩弄西凉,他也是万万不信的。

君上是什么人,是连祭司塔都跪地臣服,巴不得拱手送上一切的“圣域昭雪”承袭者,既然是神女后裔,祭司塔哪敢不服。

一个仵作麻溜地来了,向菲拉斯行礼后,就当着他的面检验尸首,确定是罗桑,在公文上记录,按压上罗桑的手印,再将其抬走。

菲拉斯跟着出来了,看着曾经风光无限的斗兽营老大,被守卫抬着草草搬走,他不禁感叹:君上到底是君上,谈个恋爱也不忘记干正事。

斗兽营拥有着过万身强力壮、嗜血好斗的男子,而他们偏偏不归府衙管理,有着一套从祖上传下来的规制,连君上都不得干涉。

这样一个类似军营的地方一旦被人操控利用,后果不堪设想,可是碍于传统和祖制,历代西凉王都不能拿他们怎么样,眼睁睁地看着斗兽营越发壮大起来。

——到底还是君上厉害呀,跑去追求一下亲王,顺带拔了斗兽营的牙。

以后即便斗兽营原址重建起来,那也不是以前的斗兽营,而是君上的斗兽营了。

王城内这一不安定的因素终究得以解除,还收纳了一批生力军,还有斗兽营多年来操盘赌局而累积下来的丰厚财宝,那些金钱才不会像罗桑所哭诉的那样全毁在爆炸里了。

若他没有猜错,它们和那被盗的古城地图一样都是藏在罗桑帐篷里的秘密宝库内,花孔雀摸进宝库时,还吓了罗桑一大跳呢。

毕竟罗桑以为自己把财宝藏得极好。

“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是在罗桑床铺的下方吧,大约是挖了一个大大的库房。”菲拉斯自言自语着,“一会儿去找人挖出来。”

“君上这次不但解决了那么麻烦的斗兽营,还破坏了丹尔曼余党的谋反大计。从罗桑熟络的语气来看,那个叫花孔雀的男人可是一直潜伏在斗兽营里呢。也就是说,君上这次可是大获全胜。”菲拉斯笑着摇摇头,“真叫人佩服,明明是去追亲王的,却打了一个漂亮的大胜仗呢。”

菲拉斯心情大好,因为没什么事可以难倒君上,所以君上也会顺利娶到亲王的吧。

大燕国毕竟是天下第一帝国,军事实力雄厚,如若两国能够联姻,对君上来说实力必定大涨,也是能对付一下祭司塔的呢。

“君上,您早就想到这点了,对么?”菲拉斯捧着记事簿,面带微笑地走出死囚塔。

第70章西凉王后

天鹅宫

自从乌斯曼领着萨哈离开后,炎便躺在华丽的大床上发呆,到了深夜,他想睡一会儿,但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炎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干涩的眼,望着晨曦从阳台投射进室内的瑰丽地毯上,又望着它逐渐地变成晌午的刺目光芒,这繁杂的心绪还是剪不断,理还乱。

紧闭的门扉外,沈方宇来过两回了,大约是来向他请安的,听到门内没动静便又走了。

这样也好,炎暗想着,他现在谁也不想见,只想平息内心的不安定。

在以往他感到心烦意乱时,只要想着皇兄,想着他美好的样子,任是什么烦恼都可以抛诸脑后。

可如今想皇兄都不管用了,大约是离得太远了吧。

今天作为他恢复亲王身份后的崭新一日,他有许多事情要做,包括正式向西凉王递交皇兄的“御笔公文”,诚然,这份公文早就调包了,因为原文上写的是“特使永馨公主”。

奉旨和亲完结+番外_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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