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和亲_御书屋作者:米洛
奉旨和亲完结+番外_6
<ahref="http://www.xb20.c0m"target="_blank">www.xb20.c0m</a>
懔恕!br/gt;
月色笼罩着干涸的河床,一队将近两千人的车马队在河道内蜿蜒出细细的一条长线。
领头的旗帜黑底红字,绣着大大的“燕”字,此乃大燕出使西凉的队伍。
车队距离西凉国都城丹炀并不远,哪怕闭着眼走,不出三日也能抵达那座干云蔽日的城门。
可不知是中了什么邪术,车队离丹炀城越近,这麻烦事就接踵而来。
先是无端迷路,在偌大的河谷里七拐八拐地还在原地,后来才知是指路的罗盘坏了。
走出迷宫一般的河谷后,不知怎么的众人开始上吐下泻,连牛、马、骆驼都不能幸免,瞅着不管是人还是牲畜全都一副拉到腿软的模样,车队不得不停下来,原地安营扎寨,查找病因。
随行的三位太医可是忙坏了,从吃的、喝的、用的逐一查验,最后却什么也查不出来,只能俯首道:“兴许是长途跋涉,给累的。”
这可把使团头领沈方宇给急坏了。
沈方宇年二十三,明眸俊眉,腰佩长剑,气宇轩昂,但他既不是文臣也不是武将,而是一位铁鹰剑士。
说起这“铁鹰剑士”,在大燕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是一个卧虎藏龙的情报部门,由太上皇淳于煌夜一手创立,现由摄政王景霆瑞掌管。
“铁鹰剑士”只听皇上和摄政王的命令行事,不属于六部之内,这护送公主出使的任务落到铁鹰剑士的头上,可想而知皇上有多不放心珂柔公主出使西凉。
甚至不惜打破常规礼制,让文武双全、生性沉稳的沈方宇成为这使团头领。
可是,沈方宇粗粝的拇指磨蹭着剑柄上的鹰隼雕纹,心里暗叹道:“这老母鸡早就变鸭了!”
他还记得那日清退闲杂人等后,他恭谨地跪在公主车鸾前,跪请公主下车入住驿馆,一只男人脚突然就踏了出来,着实吓他一大跳。
他猛一抬头,便看见永和亲王笑得如三月春花,无比迷人,还重重拍抚他的肩头道:“不好意思,吓着你了。”
“公主殿下在哪?”沈方宇的心头突突直跳,连行礼都忘了,直接问亲王道。
永和亲王下了车,先伸伸胳膊、抬抬腿,才自言自语地道:“这鞭长驾远的,一个女孩儿怎么受得起这罪,我在朝中也没什么事,便替皇妹跑这一遭了。”
“皇上可知晓此事?”沈方宇赶紧探问。
“这会儿应当是知道了。”永和亲王笑了笑,看着为接驾公主而布置一新的驿馆道,“我好饿,走,一起吃饭去。”
沈方宇的心里直犯嘀咕,但还是陪着永和亲王进了驿馆。对于这位最受皇帝宠爱的亲王,沈方宇是知道一些的,没有王爷架子,喜好结交江湖各路英雄。
乍看起来照顾永和亲王比照顾珂柔公主要来得轻松,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行事上有诸多不便。
但对沈方宇来说,一位随心所欲的亲王比温柔可爱的公主要难对付得多。
而且这亲王的本事也忒大了,竟在他的眼皮底下把公主给掉包了,这要是贼人所为,别说他沈方宇的脑袋保不住,这万余铁鹰剑士都会被牵连。
他的冷汗不觉冒了一身,而他已经很久没尝到“后怕”的滋味了。
他是心有余悸食不知味,但这永和亲王却是胃口大开,就着一大盘麻辣香鸡,一连吃下三大碗的米饭。
饭毕,亲王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在仆从的伺候下漱口。
“亲王殿下。”沈方宇才开口,永和亲王便抬手示意,让他等等再说。
待亲王整理完毕,仆从重新奉上一盏新茶后,沈方宇才接着道:“殿下,特使公文上写的是永馨公主出使西凉……”
“你看着改改吧。”永和亲王用茶盖轻撇着浮茶道。
“啊?”沈方宇呆了呆,“您是说……在皇上御笔所写的公文上涂改?”
亲王极轻地“啧”了一下,尔后道:“听你这么一说,是有些不妥当。这样吧,你重新拟一份,用金花纸装裱好便是。”
“重、重新拟?”
“对。”永和亲王咽下一口茶,嗓音越发清润,“你身为铁鹰剑士,临摹一份公文应当很容易吧。”
“可这……”这哪是什么临摹公文,摆明着是伪造出使文书么?!
是要掉脑袋的呀。
“你放心,皇兄他绝不会要你和我的脑袋,他心里呀,其实很不放心柔儿出使西凉,换成我去,他晚上还能睡得安稳一点。”
“是……这样吗?”沈方宇犹豫着。觉得永和亲王的话好像有点道理。
谁都看得出来皇上嘴上不说,但心里可担忧公主的安全了。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永和亲王把青瓷茶盏放下,立起身道,“等到关外,我们就分两路走。”
沈方宇还头疼着伪造文书一事,这一句轻描淡写的“分开走”,令他像被针扎了下似的浑身一颤,脱口问道:“殿下,您说什么?”
“这大队人马磨磨蹭蹭的,猴年马月才能到西凉?”永和亲王一脸正气道,“我一个人走脚程快些,我先去和西凉王打个招呼,便可打道回府。”
“可这通关文书和符印都只有一份,您要怎么分开走?”沈方宇的眼珠子从没瞪得这么溜圆过,面前的人若不是永和亲王,他早就上手揪着衣领摇晃了,要把他的脑袋晃得清醒些。
没有通关文书还强行闯关,不被守卫的弓箭射成刺猬才有鬼。
“我还有亲王印信,暂且凑合着用吧。”亲王打着哈欠道,“我乏了,上去歇会儿,你请自便。”
看着亲王潇洒上楼,徒留一道背影给他,沈方宇整个人都是傻眼的。
而在遇到永和亲王之前,他可是铁鹰剑士里公认的“处变不惊”之人。
沈方宇算是知道了,不是他够沉稳,而是还没遇到克星。
而这命定的克星便是永和亲王——淳于炎!
第15章大燕
自打和淳于炎打照面开始,这一路上沈方宇走的是心惊肉跳,时不时派遣前哨去打探永和亲王的下落,以求时刻把握住亲王殿下的动向。
说的不好听些,这永和亲王要是少一根头发,他在皇上和摄政王面前都不好交差,所以沈方宇打着十二万分的精神,盯梢着亲王。
在最初一切进展得还算顺利,外出撒野的亲王就像他手里放着的风筝,飞得再高再远也逃不出“风筝线”的牵制。
但很快好运气就没了,因为亲王不知怎么地和流窜的马贼纠缠在了一起,这“风筝线”是应声而断,等他带着人马气势汹汹地赶到时,马贼都给捆得结结实实的,就等他去扫尾了。
沈方宇急着追上亲王的步伐,但又不能不管这些马贼,只能命人押送马贼去当地的府衙。
而这伙马贼还狡猾得很,硬狡辩说自己不是贼,只是跑马带货的商贾,于是在府衙里各种举证与对质少不了。
这一来一去,沈方宇再去追亲王时,哪还有亲王的踪迹。
他这一路上死追活赶的,还遇见一对捧着永和亲王印信的老夫妇。原来他们有一桩冤案要请人相助,亲王走得急,没时间帮他们,就把这事留给沈方宇处理。
为让沈方宇明白此事的紧要,还特地把自己的印信留下了,这么一来,亲王的身上可就没有任何可以通关的凭证了。
沈方宇心里着急得很,可显而易见的是即便没有凭证,亲王殿下也顺利出关去了。
他不想去猜测亲王用的是何种方法出关的,因为他的神经如同弓弦已经绷到极致,再想这些危险的事情,他真的要被气疯了。
而为了亲王殿下的安全,他还不能大张旗鼓地说亲王是孤身前往西凉。
这真是火烧乌龟,心内焦。沈方宇又急又忧,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这好容易捱下这苦闷,眼瞅着“天就要亮”了,这行程怎么变得如此变扭?
“莫非是有人使诈?”沈方宇在原地来回地走,突然意识到最近的麻烦事没那么简单。
“我们要歇几天才能走?”沈方宇突然问太医道。
满脸风霜,看起来疲惫不堪的老大夫细细盘算了一阵,伸出一只手掌道:“至少五日,这止泄的汤药都已经熬上了,但这分量上不够分,待老夫施针再……”
“行,快去吧。”沈方宇不等他把话啰嗦完,径自道,“三日,三日后我们必得拔营。”
“这……”老大夫皱起眉头,这三日肯定不够呀,而且这里离丹炀城也不远,何必这么火烧屁股似的赶路。
说起来,自打亲王“先行一步”后,沈方宇就是一副“苦菜花”的模样,看着也怪可怜的。
“行吧。”老大夫拱拱手,下去忙乎了。
“殿下……”沈方宇拧眉望着炊烟四起,炖得全是药罐子的营地,知道自己再担忧亲王也不能对这些人撒手不管。
这装满车的礼物,这随行的人员都是他的责任,若他独自离开去寻找亲王殿下,这里群龙无首的怎么是好。
不知为何,沈方宇觉得自己就是那掉井的石头,陷在坑底是上不来了。
“还是再派人去探吧。”之前派出去的人还未有回应,很有可能是被什么人或者什么事给绊住了,沈方宇俊朗的眉心更拧深了一分,只希望在他赶到丹炀之前,亲王可以安然无事。
不过到底是谁这么阻挠着他们前进?是西凉国的敌人?大燕的敌人?还是想要破坏两国结盟之人?
这问题萦绕在沈方宇的心头,在找出答案之前,他得打起精神,更加谨慎应对才是。
大燕国都城睢阳历经连日的大风天后,晴日高悬,碧空万里,城中家家户户都在晾晒衣被,大街小巷之间犹如那染坊,处处是色彩。
那气势磅礴、美轮美奂的大燕皇宫内,宫女太监们也都忙着晾晒,更是姹紫嫣红,宛若百花怒放。
大燕皇帝淳于爱卿见着天好,便一手一个地抱着龙凤胎在御花园里游玩,这原本好好地赏花、赏湖,再品品御膳房的精致奶糕和茶点,但逛着逛着,爱卿突发奇想,要和孩子们玩捉迷藏。
这阆苑瑶台美则美矣,但嶙峋山石潜藏危机,身为父皇,爱卿当然得保护好孩子们,于是移驾去了一座空旷的园子。那里晒着的都是长春宫的御品,爱卿生性节俭,爱用旧物,所以这满院的洗净了的床单、铺盖,都是他平时用惯了的。
爱卿拉着孩子们,在晾衣架间穿梭玩耍,笑声不断,不出半日功夫,这父子三人便满身的汗。
摄政王景霆瑞从兵部的青铜院出来,本打算去御花园寻爱卿和孩子们,到了那边方知他们早已转移阵地,去别处玩了。
景霆瑞的右脚才踏进那晒满寝具的园子,就看到爱卿和两娃儿抱着滚在地上。他在搔孩子们的痒痒,孩子们也在搔他的痒痒,爱卿开朗的笑声和孩子们稚气的笑声混在一起,着实热闹非凡。
但这就没有帝王家的样子了,和寻常百姓家无异,在边上伺候着的宫女和太监是想看又不敢看,想笑也不敢笑,怕坏了宫中规矩。
可是他们心里的笑意根本绷不住,于是和皇上、皇子、公主一起眉欢眼笑,其乐融融。
景霆瑞这一来,他们立刻低头,不再“笑话”皇上在地上与孩子们滚成一道了。
“父王!”皇子鸾先看到景霆瑞,这还没有板凳高的小短腿跑得贼快,直冲景霆瑞而去。
“慢点。”爱卿在后边叫道。
这话音还没落呢,只见鸾儿左腿绊右脚的,自个儿摔倒了。
景霆瑞及时伸手拎住他的后衣领,将他整个地提起来,看着他道:“这小泥猴是谁呀?”
“是我!鸾鸾!”鸾儿两只小手都是泥尘,脸也花了,确实成了小泥猴。
“父王~抱抱!”凤儿隔空送上一道甜笑,这乳牙都还没长齐呢,一咧嘴显得特别可爱,而她每次犯错就先笑,着实狡猾。
“你来啦,兵部的事忙完了?”爱卿抱起女儿,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却忘记自己脸上还擦着一把泥,成了一只大花猫。
“嗯,暂且忙完了。”景霆瑞抱着儿子,面带微笑地走向爱卿。
“那……”爱卿正要说什么,景霆瑞伸手过来轻擦拭他的脸,然后道:“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瞎闹。”
“瑞瑞,你年纪倒是不大,怎么越发像宫里老嬷嬷般啰嗦。”爱卿立刻反击。
“是么?”景霆瑞手指一捏,揪着爱卿白皙的脸颊,“再说一次?谁像老嬷嬷?”
“哎哎~,朕的脸……疼疼!”爱卿其实不疼但演得夸张,景霆瑞明知是假的,还是立刻松了手。
“啊,父皇不疼,父王坏坏。”凤儿抱着爱卿,还给他脸上吹气。
“真是朕的宝贝闺女。”爱卿乐坏了,抱着女儿就是一顿猛啾。
“沈方宇来消息了。”景霆瑞哄着怀里的鸾儿,忽然道,“炎似乎已经到西凉了。”
“似乎?”爱卿立刻抬头,紧张地看着景霆瑞,“怎么沈方宇没和炎儿在一起吗?”
“他们好像是分开两条道走。皇上,您也知道炎是什么性子,难得能出一趟远门,自然是四处探险了。”景霆瑞说着,语气轻松。
“弟弟是喜欢闯荡江湖,但这一次可是去西凉,路途遥远,朕是鞭长莫及,而且炎儿是替珂柔去的西凉,也等同于为朕分忧。朕希望他好好的,别惹上任何麻烦。”爱卿言语间全是担心。
以炎那眼里揉不得沙子,非要弄清是非曲直的性子,还真容易招惹麻烦。
“卿儿,你不用担心他,还有那么能干的沈方宇在呢,再不济有西凉王,那里毕竟是他的天下。”景霆瑞温柔地看着爱卿道,“他和炎不是很谈得来吗?一定不会亏待炎的。”
“话是这么说,瑞瑞,朕觉得西凉王这人……该怎么说,朕每每见到他时,都有如临深渊、难以安定之感,”爱卿略皱起眉头道,“他若能关照炎便好,若是不能……”
“怎么了?”
“朕担心炎儿会吃亏。”
“怎么会,炎可是大燕国的亲王,都说打狗还得看主人,他欺负不得。”
“炎儿才不是小狗。”爱卿瞪眼道。
“我不过是做个比方嘛。”景霆瑞笑笑,在心里想道,“西凉王费下这么多功夫,才把炎骗去西凉,应当不会苛待他的吧。”
要说这炎也真是有趣,没见过有人上赶着去嫁人呢。
景霆瑞觉得炎肯定是做梦都没想到,他上的公主銮驾就似一顶“大红花轿”吧。
不过景霆瑞也是在炎“先斩后奏”地走了后,才知道“珂柔公主要嫁给西凉王”的谣言是因何而起。
很显然珂柔公主年纪还小,不急于嫁人,更别说远嫁他乡了。就算她肯,这几位皇兄都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