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作者:珞塔
第19节
炎落微微皱了皱眉,站起身,思考了片刻,说道:“你先起来。”
楚清岩摇了摇头。
“听话,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炎落的声音里有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威严,楚清岩不由自主的想要站起来,刚动了一下,身子便因为跪了太久而朝旁边倒下去。
炎落眼疾手快的抱住了他,自己坐在床上,把他抱在自己腿上,把裤腿挽起来,看着已经有些发青的膝盖,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房间里铺着地毯,但是算起来已经跪了七八个小时,也不知道他是和谁过不去……是不是该换个厚点的地毯了……不对,问题不在这啊……
“落。”
“闭嘴。”炎落淡淡的回答,手却轻轻的帮他揉着膝盖。
“你生气了?”
“没有。”
“哦……”
“折腾谁不好,非得和自己过不去?”
楚清岩低着头不说话,身体下意识朝炎落怀里靠过去,靠了一会却又挣脱了他的怀抱,捡起地上的藤条,递在炎落面前,不说话,却很坚决。
炎落盯着他看了半天,终于接过藤条,在手里轻轻弯了几下,站起来平静的说道:“裤子脱了,自己趴好。”
突然变冷的语调让楚清岩愣了愣,脸骤然红了起来,别别扭扭的把裤子和内裤都脱下来放在一边,趴在床上的时候脸上像着了火一样。虽然从前被师父罚了之后炎落也为自己上过药,但是像这样在他面前脱衣服还是第一次……
炎落沉默着站到床边,把藤条压在楚清岩白皙的皮肤上,感受到趴在那的人下意识绷紧了肌肉,冷冷的说道:“放松,又不是第一次挨打,不知道肌肉绷得太紧更疼吗?”
“对不起……”楚清岩小声说着,努力放松了肌肉,心里却不由得一阵委屈,这样冰冷的态度和刚刚心疼抱着自己的根本就是两个人……
“嗖——啪!”
藤条落在皮肤上发出了很响的声音,却意外地不太疼,楚清岩还没反应过来,第二下也这么落了下来,同样骇人的声音,同样不重的力度,与其说是在打,不如说是用藤条轻轻碰了一下,四十下过去,也只留下了一片浅浅的红印。
炎落丢了藤条,坐在他旁边,看着好像很惬意的楚清岩,重重的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好笑的说道:“挨着打还能睡着?”其实他知道,在尤家的几个月,楚清岩大概没有几天是好好睡觉的。
楚清岩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激得弹起来,委屈的喊了一声:“落,疼……”
“自己找打的也是你,喊疼的也是你,我要是真打了你不得恨死我?”
“我没有……”
“起来,洗澡。”炎落简单的说着,趁楚清岩还愣着便把他的上衣也脱了下来,打横抱进了浴室。
半个小时以后,炎落浑身湿漉漉的从浴室出来,楚清岩裹着浴巾被他抱在怀里,脸红的程度比刚才更甚。
炎落把他轻轻放在床上,自己又折回浴室取了条浴巾把身体擦干,再回到卧室时便看到楚清岩已经缩进了被子里,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脸红的这么厉害,是不是发烧了?”炎落故意说道。
楚清岩瞪了他一眼不说话,想跑回自己的房间,却又贪恋的不想走。
炎落从被子另一边钻进去,凑到楚清岩耳边暧昧的说道:“怕什么,我又不是第一次看到你……□□。”
楚清岩用手肘不重的砸了他一下,用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紧。
炎落把他搂进怀里,温柔的问道“还疼吗?”
“你又没打的很重。”楚清岩小声嘟囔着靠过去。
“到底为什么坚持要受罚?父亲没打算因为这件事罚你的。”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放她走?”
“不,从最开始,是不是就错了……这样的方法很卑鄙。”
“觉得愧疚?”
“有一点。”
“那我放了她,搜查的时候稍微放松一点就……”
“不。”楚清岩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阴沉的说道:“必须抓到她!我已经在后悔不该放她走了。”
“清岩,你怎么了?”
楚清岩一怔,重新平静下来,轻声说道:“没什么,只是一种预感,放了她会出事……我会把她抓回来的,交给我吧。”
炎落心疼的看着楚清岩眼底的阴影,温柔的责备道:“你总想把所有事情一个人扛下来,那我的存在有什么意义?”
“落……”楚清岩低低的喊着,一个劲往炎落怀里钻,突然碰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动作僵住了,抬头看了眼炎落。
炎落忍着笑,说道:“你再这样我可不一定控制的住。”
“如果你想的话……我愿意的……”楚清岩的声音细若蚊蝇。
这次轮到炎落愣住了,翻身把楚清岩更紧的抱住,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舍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由于一些原因,晋江暂停更新了,现在又由于另一些原因恢复更新hiahia
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不管有没有都会一直更下去
第50章陷阱
本以为找到尤菲儿不会是很困难的事情,但是让楚清岩惊讶的是,那个帮尤菲儿伪造的护照,根本没查到任何出境记录。
尤菲儿没走……?
几天的搜查结束,连每条街有几只老鼠都已经了如指掌,却没有找到一丁点关于尤菲儿的消息。楚清岩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感觉到事情好像在朝着超出预期的方向发展……
“好久不见。”冷云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办公室的楚清岩有些惊讶。
楚清岩点了点头以示礼貌,懒得绕弯子,直奔主题的说道:“尤里现在还和你联系吗?”
“恩,怎么了?”
“确定他没有异心?”
“确定。”见到楚清岩担心的样子,冷云也严肃起来,“当时我和尤里是以stant的身份接触的,但是很明确的告诉他必须和兰荆堂合作,尤里和主人早有合作,没有理由也没有胆子挑衅stant。”
“那他有没有可能因为心软,帮自己的侄女一把?”
“他?心软?”冷云冷笑,“如果他会心软,这世界上就没有人配得上‘冷血’两个字了。”
“你对他的评价倒是挺高的。”
冷云靠在椅子上,仿佛在回忆些什么,淡淡的说道:“尤家很多年前便受制于一个神秘组织,每一代必须送一个人去那个组织受训,当时尤林刚刚接任家主,尤菲儿就是应该被送去的人。但是尤林舍不得自己这个女儿,你知道尤里做了什么吗?”
“把自己的孩子送去了。”楚清岩语调平板的回答,这样的结果并不难猜。
“没错,听说不到三个月那个女孩子就死在了那个组织。”冷云补充道,“不过这也算不得冷血,只是自己女儿传来死讯的时候,尤里还在帮尤菲儿筹备生日宴会,且不说尤里到底是不是冷血,就凭这点,他也没理由会帮尤菲儿。”
楚清岩点点头,想了想说道:“尤菲儿的资料再给我看看。”
冷云俯身从抽屉里抽出一个文件袋,递给楚清岩,说道:“估计你还会用到,就一直在我这放着了。”
楚清岩不说话的抽出文件一页一页的仔细翻过去,虽然早在接触尤菲儿之前他就已经把这些内容烂熟于心,此刻却又一次看的格外认真。资料几乎翻到了最后一页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却突然想起些什么似的猛地把资料翻到了最前面,连翻了几页,脸色愈发难看。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楚清岩把文件摊在桌上,指着一个地方说道:“你从这往后读。”
冷云看了看,楚清岩指的位置正是尤菲儿十岁生日的时候,也就是尤里的孩子传来死讯的那天,按着楚清岩说的一页一页翻下去,也没看出什么端倪,疑惑的抬头看了看楚清岩。
楚清岩不说话的又把尤菲儿十岁以前的资料递了过去,沉声说道:“对比着看。”
冷云不明所以的把这份他也早就看过许多遍的资料又翻了一遍,然后无奈的说道:“我还是看不出问题,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你不觉得她的生活太平静了吗……”
楚清岩的声音让冷云不由得感到背后窜起一阵凉气,疑惑的问道:“什么意思?”
“想想看,楚家原来和黑道毫无牵连,只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我还被绑架过一次,小落哥小时候的情况我不清楚,不过我猜他经历的刺杀暗害也不会少。但是尤菲儿,毫无自保之力,又是尤家家主的心头肉,居然从来没人对她下手,你不觉得太奇怪了了吗?”
冷云点头表示赞同,兰荆堂对炎落的保护堪称滴水不漏,但炎落几乎是在刺杀中长大的。
“还有,仔细对比的话,你有没有一种感觉,资料里十岁以后的那个尤菲儿根本就不存在,她去哪了,为什么要如此费心的伪造这五年的生活记录,连你都查不出问题……是我小看她了,不该放她走的。”楚清岩冷冷的说道。
“我会再仔细查查尤菲儿的底细的,你先冷静下来。”
楚清岩深呼吸了一次,格外认真的说道:“拜托了,不能因为我的错误让落收到伤害,再帮我一次,我相信你。”
又交代了几句,楚清岩便匆匆离开了。冷云站在窗口,看着楚清岩离去的身影不由有些惋惜,楚清岩刚刚说了那么多,每一句话都离不开炎落,难道他真的要一生为了炎落而在兰荆堂束手束脚的活着?
清岩啊……我该不该推你一把呢……
又过了几日,搜查还在继续,却仍然一无所获。楚清岩整日愁眉不展,炎落看在眼里,又担心又心疼,但每每他提出帮楚清岩分担些时,总是被拒绝。
在尤菲儿的资料里发现的问题,楚清岩没有跟冷云以外的人提过,一切都还只是猜测,他不想让炎落和自己一起草木皆兵。
今年的冬天格外多雪,方才还晴空万里,转眼间又飘起了雪花。
楚清岩从训练场走出来,摆弄着手里的枪,不禁有些懊丧,练了许久的霓虹却一直卡在第六颗子弹上,虽然寄风和炎落都安慰说他的进步已经很快了,但是他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也许自己一辈子都突破不了第七发子弹这个关卡。
楚清岩一边回忆着自己是否有哪里做的不对,一边下意识掸掉落在肩膀上的雪花,整个人突然僵立在原地,仿佛画面被定格了一般。
怎么回事?!这种突如其来的心悸是怎么回事?
他想起那天也是如此,他和炎落一起从滑雪山庄回来的路上,也是因为看到了雪而产生了莫名的不安,当时若只是有些怀疑,现在他便可以肯定了。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疏忽了!而且,该是与雪有关……
楚清岩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努力回忆着那天的种种细节。越是回忆,便越是感到疑惑,他记得那天天晴得连云都看不到,根本没下雪啊……
不远处训练场外的守卫看着楚清岩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脸色阴晴不定,正犹豫着想上前询问,楚清岩却突然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自言自语:“楚清岩你这个白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竟浪费了这么多天!”
说完,便大步跑着离开了。
几个小时后,楚清岩心情复杂的站在了一间别墅外,正是那天他带尤菲儿去的滑雪山庄。
来之前他特地查了天气记录,他们在这的最后一天,只在傍晚时分下过一场大雪,而后便再没有下过雪了。他和尤菲儿摊牌的时间是晚上,而第二天,他却清晰的记得,别墅周围竟是一个脚印也没有。
他不敢相信,但是证据摆在眼前,最不可能的可能性就是事实——尤菲儿根本没有离开,不仅是没有离开这座城市这个国家,她甚至那天就还在这栋别墅里!
楚清岩有点犹豫,方才是他太激动了,来不及多想便匆匆赶来了,此刻冷静下来,他才想起这样贸然一个人跑来,实在有点冒险了。本来是去训练,手机没有带在身上,全身上下只有一支还剩三发子弹的枪不过尤家已经倒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想到这,楚清岩定了定心神,推门走了进去。
意料之中的,门没锁,想来尤菲儿应该也明白,倘若兰荆堂真的搜到了这里,锁不锁门本是没差别的。
楚清岩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即便他自信可以制服尤菲儿,却仍然不敢妄动,那天他虽然检查的随意,却也已经确定这宅子里除了自己再无他人,这栋别墅本是他选的,这样看来,尤菲儿竟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在这间别墅的某个角落创造了一个隐蔽的密室。果然是小看她了。不过也难怪,听冷云说与尤家有牵连的那个组织在日本,从古至今,日本的杀手最出名的本事,便是所谓的忍术吧。
最可疑的自然是尤菲儿的卧房,出于尊重,楚清岩鲜少踏足那里,对房间的结构和布局都不算太清楚,如果她在卧房里动些手脚倒也说得通。
站在卧室门口,正要开门,门把手却突然自己转起来,楚清岩一惊,身体早已先于思维做出了反应,退开了三步远,枪也已经紧握在手了,直直的对着房门,随时可能扣下扳机。
门缓缓的开了,走出一个头发略微蓬乱的少女,少女形容枯槁,眼睛红红的,脸上明显还带着泪痕,神色黯淡,仿佛根本没看到楚清岩一样。
楚清岩看着她,怎样也无法和那个眼中永远闪着光芒的女孩子联系在一起,想到终究是自己害她至此,心中好不容易平息的愧疚又翻腾了起来,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放下了举着枪的手。
仿佛被这一声叹息惊醒,女孩突然注意到了眼前的人,怔怔的看着他,眼中有痛恨,有不甘,有留恋,有痴迷,最后只化成两行眼泪,无声的滑落。
“你怎么还在这里?”楚清岩出声打破了沉默,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太过冷漠。
尤菲儿嘴唇颤抖了片刻,终究没说出话来,只是突然转身回了房间。
仿佛是回到了安全港一样,刚进到卧室里尤菲儿便痛哭出声,哭声清晰的传入楚清岩耳中。
楚清岩叹了口气,推开虚掩的门,朝哭倒在床边的女孩走过去。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尤菲儿尖声叫着,双手无意识的拉扯着自己的头发,眼泪流的更多了。
“菲儿……”
“别……别叫我!啊——!”尤菲儿状似疯癫的叫喊着,瞪着楚清岩一边哭着一边说道:“是你!就是你害死了爸爸!你利用了我!还不够吗!”
“菲儿,你听我说,伯父没死。”
尤菲儿愣了一下,呆呆的看着他,不再出声。
“伯父没死。”楚清岩又重复了一遍,“我放不下你,我对你早已不是利用的目的,只是我之前没有意识到。”
“那兰荆堂……?”
“我和他们彻底决裂了,我设法救下了伯父,猜到你可能还在这,所以想来接你走。”楚清岩语气十分真诚的说着,内心却对自己嘲笑不已。楚清岩,你已经把她害成这样了,却还要继续骗她,你真是个混蛋。
“爸爸在哪?”尤菲儿怀疑的看着他。
“他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你和我一起去接他,然后我们立刻出国,护照和机票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兰荆堂再也不会找到我们的。跟我走吧,菲儿。”
楚清岩说完,朝仍然瘫坐在地上的尤菲儿伸出了手,温柔的等着她的回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编出这样的谎言,本来杀掉她只是一个子弹的功夫,但是看着她那副痛苦憔悴的样子便觉得下不去手,不如把她骗回去,交给兰荆堂……至于交给兰荆堂之后,她会被怎样处理,楚清岩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不关我事。
尤菲儿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犹豫的问道:“真的?”
“真的。”楚清岩点头,继续伸着手,默默看着她。
五分钟……十分钟……
尤菲儿终于握住了楚清岩的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站了起来,轻声说道:“清岩,不要再骗我。”
楚清岩灿烂的笑了一下,温柔的回答:“怎么会。”
拉着尤菲儿朝门口走去,只走出两步,楚清岩突然感觉到手心仿佛被什么轻轻刺了一下,紧接着,仿佛地面突然塌陷了一般,他一个踉跄便倒了下去,泛着黑色的血液不受控制的从口中涌出。
尤菲儿蹲在他身边,笑靥如花的看着他痛苦的表情,轻声说道:“楚清岩,你以为只有你会演戏吗?你觉得我刚刚演的如何呢?”
楚清岩捂着胸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看着尤菲儿却恨不起来,心里只恼恨自己不该如此轻敌,意识一点一点的在游离,反应来的这么快,他明白这毒有多烈,也明白自己恐怕今天就要死在这了。
“砰!”的一声,门被踢开了,伴随着一声怒吼:“你这个疯女人!谁准你动他的!”
混沌间,楚清岩只看得清一个模糊的身影冲了进来,一脚踢开了尤菲儿。
落,是你来救我了吗……
第51章恩怨
第四十七章
全身所有的骨骼肌肉仿佛都在燃烧,疼痛一波接一波的涌向大脑,楚清岩不敢相信,中了那样烈的毒,自己居然还活着。不过这就是事实,毕竟疼痛来的真真切切,死人是感觉不到疼的……
意识渐渐的恢复,楚清岩缓缓地睁开眼,看着熟悉的房间正要安心的继续睡下去,却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猛地又睁开眼,呼吸也不由得急促起来。
是了,这里的确是自己的卧室,所以第一眼才会觉得熟悉,只是,这并不是自己在兰荆堂的卧室,而是在那栋别墅……
如果还在那栋别墅,那么当时闯进来的人一定不是炎落,是谁救了我?又为什么要救我?
来不及思考太多,楚清岩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逃!
太多次生死的经历,培养了他野兽一样的直觉,脑中每一个神经元似乎都在提醒他,那个救了他的人绝非善类。
顾不得身上的疼,楚清岩迅速的坐起来,左右扫视一圈,有些惊喜的发现自己的枪居然还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对手太小看自己了,以为中了毒就会任人宰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