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白看她眼泪汪汪的,不由笑了。
只是这笑却透着些无奈。
“若是告诉你,你会如何?”他问了,也替她答了,“你会杀了他们,无论后果如何,你都会这样做。”
“是,若早告诉我,我也会做今日一样的事。身为北晋的将军,我是为民除害,身为爹娘的女儿,我是为他们报仇!”
周乔回来之前,四皇子的死讯已飞鸽传入京城。流放路上四皇子遭遇山匪,被一刀又一刀地戳穿了身子,尸身支离破碎难以收敛,被无家可归的恶犬争相撕咬。其母眼睁睁目睹一切,惊叫得口吐白沫双目出血,彻底成了疯癫的瞎子。
有人说不是山匪,而是康州失了孩子的仇家寻仇,那人黑巾遮脸不知身份,只知手起刀落,杀起人来狠厉无比。
此时的朝中是睿王坐镇,他自然不会多问。只是去禀报了陛下,挨了几句怒喝斥责,便安然无恙地出了暖阁。而朝后自有周家撑着,即便不少人都猜到了究竟是谁所为,却也不敢多言一句。
杀父之仇丧母之恨不共戴天,以命偿命又有何错?
若可以,周慕白自不愿让她做如此血腥的事,可周乔也的确是做了他真正想做的事。让沈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落得那般下场,那种无能为力的悲痛只怕比杀了她来得更撕心裂肺。
第81章 当杀
“没能早些告知你,是因为没有证据。”周慕白声音透着冷意,“这些年只因着一个怀疑,处处查证却一无所获,又如何能告诉你娘或许不是战死,而是被人陷害而死?”周乔从来没见过大哥这样的眼神,不甘、落寞、又无奈。大哥虽一直都是淡然的,但却也凡事胸有成竹。他总是浅笑低语,从不惊慌失措,更不会无奈落寞。“我不信以爹和黑鹰军的战力,会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看到他身上的黑斑时,我便生了怀疑。只是什么都查不到罢了。那时我想,或许是我站得不够高,能看见的听见的事情太少。这些年往上爬着,查着,终于查出蛛丝马迹。”“可是乔儿,那也只是些微不足道的线索而已。”周慕白轻柔地擦掉周乔脸上的泪,“皇后和沈家做得滴水不漏,冥云骑卫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若非从四皇子身上发现端倪,只怕这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入仕这些年,再难的处境也熬得过去,唯有此事,明明发现不妥,却又不能插手。”“我不能用那些蛛丝马迹去求陛下彻查七年前的事,攀诬国母和皇嫡子是大罪,要牵连不是我一个人,而是整个周家。我亦不能去亲查此案甚至多言一句,无论结果如何,都难逃偏私之嫌。爹娘生我养我,我却只能袖手旁观,乔儿,大哥是不是很没用?”周乔鼻子一酸,眼泪又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没能早些告知你,是因为没有证据。”周慕白声音透着冷意,“这些年只因着一个怀疑,处处查证却一无所获,又如何能告诉你娘或许不是战死,而是被人陷害而死?”
周乔从来没见过大哥这样的眼神,不甘、落寞、又无奈。
大哥虽一直都是淡然的,但却也凡事胸有成竹。他总是浅笑低语,从不惊慌失措,更不会无奈落寞。
“我不信以爹和黑鹰军的战力,会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看到他身上的黑斑时,我便生了怀疑。只是什么都查不到罢了。那时我想,或许是我站得不够高,能看见的听见的事情太少。这些年往上爬着,查着,终于查出蛛丝马迹。”
“可是乔儿,那也只是些微不足道的线索而已。”
周慕白轻柔地擦掉周乔脸上的泪,“皇后和沈家做得滴水不漏,冥云骑卫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若非从四皇子身上发现端倪,只怕这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入仕这些年,再难的处境也熬得过去,唯有此事,明明发现不妥,却又不能插手。”
“我不能用那些蛛丝马迹去求陛下彻查七年前的事,攀诬国母和皇嫡子是大罪,要牵连不是我一个人,而是整个周家。我亦不能去亲查此案甚至多言一句,无论结果如何,都难逃偏私之嫌。爹娘生我养我,我却只能袖手旁观,乔儿,大哥是不是很没用?”
周乔鼻子一酸,眼泪又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大哥,你、你……这些年受累了。”
此时的周乔很自己没有饱读诗书,没能说出些真正安慰到大哥的话。
这么多年,仅凭着毫无证据的怀疑,大哥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竟真的查明真相,为父亲母亲雪恨,为无数忠烈报仇。
这其中该有多少忧心思虑,该有多少难眠之夜。
周慕白淡然一笑,拥她入怀,像小时候那般哄着:“好了,不哭了。戎城的事都办完了?”
“嗯,办完了。”周乔声音闷闷的,“黑鹰军还在回程途中,我知道了朝中事就先绕去杀了那狗贼,然后就回来了。待大军回来,我再入朝禀报军务去。”
周慕白看见她身上的血,沉默片刻,“既回来了,便去换身衣裳,为父亲母亲上柱香。”
周乔听话地去而复返,擦干了脸上的泪,净了手,穿着素净的衣裳为周华安和段瑜上了香,最后跪在牌位前,磕了三个头。
“乔儿。”
周慕白立于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
周乔听见大哥叫她,立刻直起身子回过头来。
“在爹娘灵前,你答应大哥一件事。”
周乔怔了怔,虽然不知周慕白要说什么,但还是转过头去看着父母的牌位,双手合十:“爹爹娘亲在天上瞧着,乔儿一定听大哥的话。”
“这些年大哥做过些事,有违律法,亦有违官道。”话音刚落,她就看见周乔背影僵了下,虽未回头,周慕白却清楚她的不可置信。
“或许有一日那些事浮出水面,也或许有一日大哥又做了不可饶恕之事。你要记住,无论大哥做过什么,都与你们无关。你不许莽撞维护,更不许为我忤逆朝廷。你永远是北晋的武英将军,凛然正气不可损失分毫,可记住了?”
周乔不说话。
她自问行得端坐得正,将忠心放在第一位。可她也有想守护的珍贵之人,为了这些人,她可以做任何事,更不惜任何代价。
“可记住了?”周慕白冷声又问了一遍。
周乔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愣是不吭声。
“冥顽不灵不知变通,日后不要再唤我大哥。”他拂袖便要离去。
“记住了。”她垂着头,低低地应了一声。
周慕白回过身来,周乔已经站起来,直直地看着他。
“但大哥也要答应我,无论何时,你都不能死。要一直守在我和姐姐身边。你说你做了不好的事,那你认罪也好,受罚也罢,总之你得活着。若有人要因为那些事杀你,我绝不退让。”
她说得笃定而决绝。
“好。”周慕白应道。
周乔松了口气。
如此,周慕白也不似刚才那般要拂袖离开,反而问道:“饿不饿?”
马不停蹄地回来,周乔早就饥肠辘辘,然想起刚才的话,她心里不悦,哼了一声:“你不是不要我了吗,怎的还管这么多。”
“方才你换衣裳的时候,我让庖厨做了灌汤黄鱼。”他说完就走。
周乔想着鲜美与鱼汤滋味不由抿抿唇,没骨气地跟了上去。
久未归家,喝了两碗鱼汤后,周乔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