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屈夜梁双足方落,忽觉脸侧一片冰凉,这厢抬手一拭,只觉那凉意须臾间便转为了刺痛,颊上便多了一抹细浅的剑痕;随即,被那阵剑雨擦伤的痕迹从他颈上、手上和紫衣之上纷纷显现了来,周身都在缓缓渗血。
“啧,你这小子……”
“所以,你们那晚去杨府做甚?”李终南在不远处站定,抑着胸口犯上的一阵恶心,怒气随着剑入剑鞘时也一同散了,但眼神依旧冰冷,少了平日的那份温和。
若屈夜梁那用了自己留在杨府的那把剑,加之自己对屈夜梁嗜屠人癖的了解,怎么就会只杀了一人?那沈骞翮若是来寻了自己,目的就只剩了一个——来取自己性命。
“自然不能同你讲,我不与你讲,你也不能再杀我伤我。”屈夜梁笑着道,“你动了我,暮寒就会不高兴,他不高兴了,你就永远从他那里不得到……”
“蔚霁!”
“家谱,我要的是李氏家谱。”李终南看了看远处的李韫奕,将嘴角一弯,面上却完完全全没有一丝笑意,“所以六哥,你也知你们那晚做了错事罢?既然如此,为了补偿我,不如就把家谱交给我罢。”
这算……哪门子的补偿?
话音一落,二人并未再生言语,四目相对,僵持不下间,气氛似乎又贬抑起来。
只听那头李韫奕有气无力地低叹一声,甩了甩衣袖,从树荫下踱步过来:“好罢,好罢,终南,那也不是甚么宝物,你执意要,给你便是。”
“暮寒,这如何使得?你不是应过李将军……”
李韫奕转头看了看屈夜梁,忽然就伸指敲了敲他的额头,笑道:“你呀你,傻的么,怎么还是不懂,事已至此,我只好陪你一同在这泥潭中了。”
不等屈夜梁应声,李韫奕又看向了李终南:“现在回李府,六哥给你。”
……
其实之所以晓舟珩觉得流寇的目标是姜府,完全是自己下意识的推断,毕竟景椿之死与流寇联系那样紧密,这就由不得晓舟珩多想。
“燮阳?”晓舟珩见林晚照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这厢便试探出声,“姜府如何了?流寇贼人是去往姜府了么?”
只见林晚照张了张口,好半天才发了声:“恕汀,恕汀,那边死了好多人,死了好多人。”
原来林晚照是随着衙役们出了姜府,正欲回自家府邸之时,半道上便看见了浩浩荡荡而来的流寇,一路的人头滚落,鲜血冲天。林晚照身为一介文官,杀活禽之事都不曾见过,更何况是近在咫尺的杀戮血腥,这厢都哆嗦嗦往回跑的时候,就撞见了抱着刀的晓舟珩。
听着耳畔隐隐传来的打斗哀嚎之声,只听林晚照又道:“恕汀,恕汀,你一向才智过人,你告诉我,这流寇是不是跟钟不归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