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碚西门开战的半个时辰前,站在满地狼藉的山道上,阿术满面了然的冷笑。
他能够看出寒铁军再无地形优势的问题,那位防守强悍的文艺军将领必然也发现了,迫于无奈只能够连夜撤走,而且看此地满地狼藉的样子,对方显然是走的仓促,许多物资都还来不及带走。
“大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最先发现寒铁军撤走迹象的一名将领走过来,问道。
“接下来?”摸了摸下巴,阿术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四周,忽地一声冷笑,“追!”
那将领闻言一怔,迟疑道:“大人,万一对方设伏……”
阿术哈哈一笑:“没了那些沟渠,只要提前派遣斥候探查就能防止对方伏击,更何况接下来都是平地,他们又靠什么来伏击我们?”
于是,阿术率领着麾下大军沿着寒铁军撤退的方向追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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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北碚的西门,持续了一盏茶时间的对射总算是暂时结束了。
城墙上,在铁穆耳的命令下,大批养精蓄锐的弓箭手登上城头,换下了那些战死与受伤的蒙兵。
城外,所有受伤的将士都已经撤到了大军后方,至于那些战死的,因为夜色太昏暗的关系,只能暂时任由他们躺在那里。
不过借着朦胧的月光,铁穆耳等人可以隐约看见城外密密麻麻的尸体,显然经过刚刚那番对射,至少有七八千人被己方射杀。
从副官处得知伤亡人数不过两千人,铁穆耳得意一笑,这种伤亡对比,要是文艺军还敢像先前那样不知所谓的和他们对攻,不用一个时辰,他就能保证城外不会有一个活人。
正值得意,铁穆耳忽然面色一动,扭头望向南面,虽然光线不算明亮,但是他依然望见正有大批人马从南面往此处赶来。
眉头一皱,铁穆耳一边吩咐麾下将士凝神戒备,一边仔细望向那儿。
不过片刻,那支军队已经来到了城外,军中有两面旗帜,一面为黑底龙纹的“文”字大旗,一面为蓝盾底纹的“符”字大旗。
“那是文艺军的寒铁军。”一名副将惊道。
“也就是敌人咯?”铁穆耳皱了皱眉头,看着寒铁军与城外的岩虎、神鹰两军会合到一起,顿时人数壮大了不少,也让铁穆耳的面色阴沉了数分。
正当铁穆耳打算下令再次射击的时候,忽然听见阵阵马蹄声由远而近,扭头望去,就见一支骑军正从南面飞驰而来。
“是阿术?嘿,看来是趁胜追击而来啊!”铁穆耳反应过来,当即哈哈一笑。
与此同时,似是因为阿术追击来,刚刚会合的文艺军立刻如潮水般向后方退去。
文艺军后方就是连绵的山脉,他们都是步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分兵而走,也不算太慢,赶在阿术到来前,已经尽数撤退到了深山中。
瞧见文艺军已经全部退入了深山,阿术皱了皱眉头,也没再追击,毕竟他们都是骑兵,山地作战不便,要是中了文艺军的埋伏,还可能损兵折将。
正打算带兵先进北碚住一晚,阿术忽然看见四周密密麻麻的尸体,初时他不过随意瞥了几眼,只是突然间,他面色陡然一变,急忙翻身下马快步来到一具尸首前。
待得他将这具尸体翻过来一看,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因为他手上的哪儿是什么尸体,分明就是一个做工粗糙的木头人,只不过穿戴着简陋的甲胄,在夜色下看起来像个活人罢了。
站起身,阿术扫视过整个战场,依稀可见遍地尸首超过九成都是插满箭矢的木人。
阿术虽是军略过人,但是不知道先前经过的他委实难以推测出文艺军的阴谋是什么。
可是不知为何,看见这些木人,阿术心头竟是阵阵发凉,仿佛自己与铁穆耳两人,已经坠入了文邦的圈套。
此时已是深夜,大军连夜赶来都没休息也疲惫不堪,阿术一时间也顾不得多想,直接带着大军进入城中,打算找铁穆耳好好说一下自己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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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蒙古军尽数进入北碚,刚刚见面的任嘉盛和符超瓒一起来到了邓亦通身旁,三人立在山腰密林内,遥望着远处被夜色遮掩的北碚城。
“军师,符超瓒不负所托。”符超瓒咧咧嘴,笑道。
“辛苦符将军了,”邓亦通拱手一笑,看了眼两人,微笑道,“不知二位将军可还有力气?”
“当然有,一直保存着体力呢。”符超瓒哈哈一笑。
任嘉盛则是颔首道:“全听军师拆迁。”
“那邓某就不客气了,”邓亦通微微一笑,眸光凝然地望着山峰对面的北碚,轻声道,“此战过后,重庆府西、北两面皆为我大文所有,且看那重庆府会做出何等应对,还有蒙哥究竟为重庆府留了何等底牌,才敢如此无视我大文的雄军强将。”
感慨半晌,邓亦通又是一笑,挥手道:“符将军为先锋,领寒铁及岩虎新三营的将士即可开始攻城,任将军领神鹰军掩护,尽全力牵制蒙古军注意。”
“喏!”任嘉盛、符超瓒二人一齐抱拳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