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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特意交代了不要惊扰钟……不,应该是朝华公主,所以他这把老骨头方才跪了快一个时辰。
钟芫接过圣旨看着上面的天宝大印,下意识便道。
“箫成玉是疯了吗……”
竟将她册封为公主。
跪着的人自然不敢回答她这个问题,好在这个时候礼部的人来了,还在神游的钟芫便被宫人服侍着在梳洗打理起来。
钟家嫡女被册封为公主,钟涣几乎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因为之前淋了雨他正巧告病休沐,还是戚裕来看他,他才知道阿姐竟成了朝华公主。
彼时他的神情和钟芫无二,也是满脸的错愕惊诧。
他一直以为陛下对阿姊……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如此突然?”
戚裕蹙了蹙似乎并未放在心上,“说是之前荣安王叛乱时护驾有功,所以被封赏为公主。”
说着他轻笑了下,然后拍了拍钟涣的肩膀,“你那阿姐倒是不一般,公主的身份虽比不上宠妃,但等入了宗祠,便也是真正的皇族,听说陛下给的赏赐颇多,还将摘星殿赐给了你阿姐做府邸,这般荣宠,可是世间少有。”
钟涣闻言勉强的笑了笑,他便是再无知也看得出陛下对阿姐的感情可并非什么兄长情谊。
而且阿姐她……
戚裕看出钟涣欲言又止,只当他是太过惊讶,只是玩笑道,“你阿姐是公主,那日后我见你岂不是也要行礼了?”
钟涣闻言苦笑道:“戚兄莫要取笑我了。”
陛下这道旨意来的突然,可忙坏了礼部和宗人府的人。陛下说三日后给朝华公主册封,可那些要求却堪比登基大典,可做臣子的便是欲哭无泪也得忍着。
而自从接旨之后,钟芫也从荣华殿搬去了摘星殿。
如今她是公主,便再也没有人限制她的出入,姜太妃来看过她,言语间透着几分复杂,好像觉得欢喜又觉得遗憾。
“其实这样也好。”
“这些年来,我其实早就把你当成自己孩子,你和玉儿一样,从小就犟……”说着太妃娘娘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感慨的笑了下。
“阿芫啊,叫声娘来听听。”
钟芫被姜太妃拥在怀里,莫名感到一阵酸涩。
“阿娘——”
听到这声娘,太妃娘娘随即展颜笑开,她把腕上的镯子取下来套在钟芫手上。
“你也知道的,我啊,当年出生也不好,身上也就这镯子最贵重,你且戴着,可不许嫌弃。”
钟芫听着不断地摇着头,眼中已有几分氤氲。
姜太妃看着自己养大的姑娘,眼中的遗憾更甚。
如今钟芫成了公主,他们成了真正的一家人,本是大喜的日子,但是她内心里却万分复杂。
昨夜儿子在自己床前哭了一整夜,从前过的那么难,她都没有见箫成玉哭过,但是昨夜却是真的哭了,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叫她这个当娘的何其为难。
“阿芫,阿娘只希望,你和玉儿都好好的……”
姜太妃的声音带着化不开的惆怅,钟芫又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她看着手中的镯子,心中也有几分沉重。
她宁愿箫成玉怨她或恨她,可他偏偏把最好的一切都捧在她的面前。
他是非要与她在一起不可。
哪怕是兄妹。
第63章
◎正文完结◎
钟芫被封为公主的当日, 消息便传到了临安王的府上。
起初箫怀执是愣了下, 随后便开始在屋子里来回转圈,霖殊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边喝着茶一边狞笑。
“莫非是应了那句有情人终成兄妹?”
箫怀执脚步一顿,他转而看向拢着衣袖端坐的霖殊。
“若是皇兄知道霖将军擅自回京, 不知道会赏上几个军棍?”
“你——”
霖殊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不过他放下茶盏后,还是起身到箫怀执身边劝道, “这圣旨都宣了,还是昭告天下, 事已定局你又能如何, 与其与我置气, 还不如想个办法远走高飞算了。”
霖殊嘴上说的简单,但他这也不过安慰而已, 陛下亲封的公主和当朝王爷私奔, 这若是传出去,且不说箫成玉, 便是宗族的人也不会放过他们。
这样的道理,箫怀执自然比霖殊更清楚。
可就算再清楚,他也没有能力阻止什么, 甚至于,他还得亲自去为之恭祝庆贺。
三日后, 便是朝华公主的册封大典。
霖殊还是胆子大的,仗着这些年都在边境少有人认出他,乔装了下便装作王府的下人随着箫怀执一起去了魏宫。
当初箫成玉登基时箫怀执尚在地牢, 所以遗憾错过了那场隆重的登基大典, 不过今日皇兄倒似弥补一般给了他个最绝佳的位置。
箫怀执扬首看着钟芫, 他还是第一见她如此盛装模样。
当真是极美极美
', ' ')('的。
许是钟芫自己也不知道,她不笑的时候,那双眼眸里总是带着似有似无的疏冷,好像游离人间的过客。
好在她大多数时候都是爱笑的。
钟芫也看见了箫怀执,今日的他安静异常,不过每当目光相碰时他还是会弯起眉眼。
只是在某位皇叔哈哈笑着让箫怀执唤她皇姐时,他笑得略微有些难看。
好在众人也只当这是玩笑,一句之后便不去在意了。
而这之后钟芫也收回了望向箫怀执的视线,她很疲惫,四更天时箫成玉便亲自来将她唤醒试衣,接下来便是无数的繁冗礼节,待到册封结束的时候,钟芫还仿佛是在梦里一般。
想起方才那些其乐融融的场面,钟芫倒是有些好奇箫成玉是怎么摆平这些皇族贵胄的。
他们这些贵族素来看重出生,她这么一个婢子也成了皇族,不知背地里箫成玉会被如何议论。
回摘星殿的路上,她无意间瞧见箫怀执与箫成玉站在一处,只是隔得太远,她既看不清他们的神情,也听不见他们说的什么。
身后的侍从见公主停下,一大帮人也跟着停住脚步。
新主子的脾气他们还不清楚,伺候的时候自然是要万分小心。
可等着等着,却只见公主打了个哈欠,然后便慵懒地登上了车辇。
钟芫想着,总归是众目睽睽,他们之间便是有再多的恩怨也应当会维持住皇族的体面,所以她只是扫了眼便走了。
这些日子她太累了,已无力再多想什么。
可她却不曾料到,自那一眼之后,她便彻底失去了箫怀执的消息。
他仿佛是人间蒸发一般突然消失在了踪迹,她曾亲自去过几次临安王府,可府上的人却只说王爷在养病,她若是硬闯,寻安便会出现阻止。
后来钟芫便不再问了。
她开始安心做自己这个公主,每日巡街游赏,逍遥自在。箫成玉不会过问她,只要她在魏都,在他身边。
钟芫开始唤箫成玉皇兄,虽然每次他的脸色都不那么好看。
春去秋来间,转眼便是一年。
这一年十分平平无奇,除了岁末的时候传来临安王病逝的消息,整个魏都都没什么值得议论的谈资。
今年魏都反常的没有一场雪下,年关过了依旧是艳阳高照,对此百姓焦虑百官忧愁,而钟芫却整日整日的窝在公主府贪懒。
这长时间不出去,钟芫身边的婢子倒是有些坐不住了。
“公主公主,长安街开了个皓月阁,听说那里都是俊俏郎君,而且……只接女客。”
钟芫听着身边的丫头兴奋叽叽喳喳,却只是无甚兴趣的挑了挑眉。公主府上的规矩不多,所以渐渐的原先谨慎小心的宫人婢子也都大胆了起来。
九川闻言便皱起了眉。
“再唆使我阿姐去那种地方,我就把你扔到青楼里去。”
自从钟芫当了朝华公主,九川也重回了玄衣卫,只是他负责的只有这小小的公主府。对此九川倒是不甚在意,他反而这样更好,能名正言顺的陪在阿姐身边。
婢子嘴上说着不怕九川的恐吓,整个人却往钟芫身边挨得更近了些。
钟芫虽然对那皓月阁虽然没什么兴趣,但她还是心血来潮的准备去宫外看看。
没过多久,车辇护卫便会整整齐齐恭候在殿外。
钟芫随便没有披了件外袍便上了马车,仗着箫成玉的纵容,如今她在魏都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甚至于王公大臣见了朝华公主的车辇都会先行避让。
但是今日钟芫却碰了个钉子。
方听到禀告时钟芫还笑了下,这人上人当得久了,倒是也不由自主地跋扈了起来。
她掀开车帘正想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却在抬眸间惊得说不出话来。
马车前,男人一袭白衣看着毓秀清雅,他怀里抱着一张古琴,见她望过来便扬首念道。
“草民姓淮名执,祖籍明州,因仰慕公主,特来自请入府。”
经久未见,如今这男人的脸皮倒是厚实的紧,被乌泱泱的人群围着还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番话来,钟芫心中震撼,正在她想着该如何开口时,一时不慎手中的丝绢飘落到车窗外。
霎时间,围观的人群便沸腾了起来。
男人捡起地上的丝绢,举手投足却颇有风度,可他一开口,却又将钟芫惊到。
“能得公主垂帘,实乃草民一生之幸。”
男人说着,便十分迅捷从容地登上了车辇。
钟芫错愕已是难以遮掩,箫怀执却装模作样的放下车帘,任凭围观的人开始胡乱揣度,最后还是九川忍不住将围观的人群全部驱散。
直到车辇重新动起,钟芫看着不知要“死”上几次的箫怀执,终于忍无可忍道。
“莫不是你也疯了?”
箫怀执把那做戏用的古琴搁置了一边,却对着双眉紧蹙的钟芫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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