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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钟芫终于抬了抬眼皮,她看了眼清瘦的少年,摇了摇头而后又阖上眼眸。
钟涣怔了怔,他隐约看懂了钟芫摇头的意思,他当然不可能也没有能力帮她离宫,想着少年的脸上微微泛红。
“阿姐若是想,我可以去陛下那里谏言。”
这次女子轻笑了声,而后钟涣便听到一声轻软的慵懒的声音道。
“好,你去谏言吧。”
自从上次之后,箫成玉便开始躲着她,有个人能替她带句话也是好的。
钟涣原本是来劝钟芫的,可能他离开的时候却要去劝陛下了,离开宫殿的少年满脸苦笑,连一行宫人从迎面而来都没注意。
等他注意到的时候却已是避闪不急。
早间落了几寸雨丝,这会路面还潮湿着,好在暖阳高起,寒意不深,钟涣看着眼前端方迤逦的女子愣了稍许,才垂首行礼。
“微臣见过贵妃娘娘。”
戚锦黛看着眼前的钟涣,脸上也露出几分意外,不过很快她便收拢了神情,微微颔首之后便在宫人的搀扶下缓步而去。
停在原地的钟涣不禁怅然地叹了口气,今日的他实在是诸事不顺。
比起钟涣的垂头丧气,钟芫那边倒平和的紧。
自从钟涣离开了之后,宫里看守似乎突然便松弛了许多,偶尔的时候宫婢还是主动询问钟芫要不要出去走走,只是都被钟芫拒绝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钟芫终于瞧见了箫成玉。
男人怀里抱着厚实的外袍,钟芫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他从软榻上拉了起来,接着身上便被裹上厚厚的外袍。
她在满脸的迷茫中被箫成玉拉着上了马车,然后又驶入了宫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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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他是非要和她在一起不可◎
经历那么一场乱事, 如今的魏都依旧熙攘繁华, 那些日子的混乱似乎已然被人所遗忘。
钟芫坐在马车里,她看了眼身边的箫成玉,他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紧握着她的手也不知在沉思什么。
不多时, 马车停了下来。
钟芫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被箫成玉拉着手下了马车。
马车停在了热闹的街市, 外面似乎也没什么戒备的侍卫,钟芫匆忙走到马车前, 这才发现驾车的居然是许久未见的九川。
少年脸上有些淤青, 但看起来却还算精神, 只是他一瞧见钟芫,便立刻转过脸去。
钟芫以为他恼是在自己当初在朔州不告而别, 正迟疑着, 却听少年闷闷的声音。
“阿姐先不要看我……”
钟芫愣了下,随即才明白过来他是不想被她看到自己脸上的伤, 九川自小就是这样,喜欢打架又害怕的被她训斥,所以每次受了伤都会遮掩起来。
都长大了怎么还是这般心性。
钟芫有些无奈但也没有点破, 她看了眼身边的箫成玉,男人也蹙眉瞥着九川, 只是察觉了钟芫的视线后又移开了视线。
不过箫成玉很快也反应过来,他握着钟芫的手紧了紧。
“……不是我。”
男人的声音很低,钟芫听着只是浅浅的点了下头。
她看了眼从马车上下来的九川, 少年身上穿着寻常侍从的衣饰, 停好马车后便默默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钟芫终是忍不住, 便直接开口道:“陛下今日是有什么安排吗?”
如果是为了让她见一眼九川,似乎也不至于,若说是其他事,她又实在猜不出。
听到钟芫询问,箫成玉的脚步稍稍顿了下,不过很快他便拉着她朝人群中走去。
街巷里人潮往来,男人步伐很快,钟芫踉跄了下才勉强跟上,日渐西沉,晚风拂过刺的脸颊微痛,钟芫抬起手拢紧了衣领。
虽然在魏都待了十余年,但是她其实并不熟悉魏都的街巷,钟芫抬起头却只能瞧见男人宽大的背影。
大抵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与她说,今日箫成玉反常的很。
渐渐地钟芫突然发觉身边的场景有些熟悉,直到看到不远处长桥,她才想起去年的灯会。
此时男人的步伐终于也慢了下来,他手中微微用力钟芫便又靠近了他几分。
“今年没来及给你庆生,今日给你补上。”
钟芫愣了下,她跟着男人身后,在踏上桥的一瞬便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尖细的呼啸。随着剧烈的炸响,苍蓝的天幕瞬息间明亮如昼。
“快看,快看,有人在放烟花——”
“好美啊——”
钟芫听着耳边的欢呼声,跟着箫成玉一步一步踏上风雪桥,今日无月无雪,只有阴仄仄的寒风和喧扰沸腾的人潮,此番场面不论写作诗句还是画作工笔,似乎都缺了些许风情。
烟花在头顶化作繁星又在须臾后化作尘烟般的雾气,直到走到
', ' ')('去年买糖人的地方,钟芫才听到男人有些局促有些期待的声音。
“阿芫,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男人沙哑的嗓音混在兴奋的人声里显得有些模糊,不过钟芫还是听清了,烟花一颗一颗的炸响,有这么多闪烁的星辰照着,她能将他看得很清楚。
钟芫仰着头,她望着箫成玉紧抿的双唇和颤动的眼眸,几乎没有犹豫,她缓缓开口道。
“不好。”
两人的身后,原本眉目紧锁的少年听到这话,脸上立刻露出几分雀跃,可等他抬眸间瞥见陛下,那尚未扬起的喜色顿时又收拢了去。
风渐渐大了,钟芫看着男人泛红的双眼,僵了僵,她抬手将那道刺目的泪痕抹去。
她是那么了解箫成玉,知道他本来也不是好脾气的人,只是因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便对她多些纵容。
但是今日他是真的在求她。
想着,钟芫竟扯了下嘴角。
“这么多年了,你终是被我气哭了一次。”
两人对视着,钟芫知道自己笑的难看,便直接抬起手将男人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侧。
陛下身形高大,此番这么弓着腰依靠着女子的肩上实在是怪异的紧,只是身边的人都被烟火吸引着,一时间也无人注意到他们。
“为什么……你就那么喜欢他?”
“明明我们才是先遇见的……”
男人说得很慢,他的嗓音太哑,钟芫要很努力才能听清他说得是什么。钟芫没有回答,她只是将他抱得更紧了些。有些事总是要藏在心里一辈子,她不能告诉他自己是何其狭隘,所以不能忍受和旁人分享心中所爱,可她偏偏又不够心狠,所以也做不到去打扰他的前程。
“箫成玉……”
钟芫眼中也渐渐的模糊起来,她无法回答,所以只能一遍遍喊他的名字。
“箫成玉……箫成玉……”
烟火在两人头顶亮起,绚烂的明媚的刺目的。
“你放我走吧……”
钟芫等最后一滴泪落完后,闭着眼眸松开了手,她看着男人双眼,“你现在是一国之君,你什么都有了,我当了一辈子婢子,我什么都没有,只想要一个人而已。”
“你成全我好不好……”
箫成玉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平生第一次,他感觉到深入骨髓的后悔和委屈。
“到底是什么时候……”
箫成玉垂下头,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他并不想自己在钟芫面前过于的失态。
“你分明一直和我在一起,到底什么时候你会喜欢上他?”
“我想不明白,阿芫……”
他已经那么努力的,那么拼命地站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他想给她安稳无虞的一生,可他好不容易得到一切,她却说自己根本不要他。
“为什么……”
箫成玉耿耿于怀地问着,但是却没有人回答。
钟芫只是沉默地站着,桥下的江水也仿佛被冰冻了一般,几艘画舫顺着江水从他们脚下流淌而下,钟芫听到少女的曼妙清歌,想起他们从前的嬉闹和许多无意义的许诺。
“阿芫,你等我……”
从前箫成玉总是会对她说这句话,而他给她的许多承诺其实大多也都实现了,好在她一惯谨言慎行,所以不曾应许过什么。
不然此刻便更要难以启齿了。
“箫成玉,你成全我好不好……”
钟芫看着颓然失落的男人,她也不想他这么难过,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是要分开的,就算她答应了他,享受了这片刻的欢喜,可只要他是皇帝,她便只有这片刻。
可这次沉默的却是箫成玉。
钟芫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宫的,只记得箫成玉一直握着她的手,直到回了荣华殿,直到她困倦的睡下,他一直都在她身边坐着。
只是第二日钟芫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箫成玉的身影。
但是床下却多了一堆跪着的宫人。
容总管看到钟芫醒了,随即便重整了精神,他摊开手中的明黄卷宗,清了清嗓子。
“应天顺时,受兹眀命——”
“今册封鈡氏嫡女为朝华公主,赐摘星殿为公主府,食邑万户——”
“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此时钟芫不过刚起身,昨夜许是哭了许久,她眼睛有些痛,眼下还不那么清醒,她静坐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容贞宣读的是什么。
容总管宣完旨意后便小心的将手中的圣旨呈到钟芫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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