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南伊手脚冰凉,等待着被锐利的刀尖穿透的刺痛。
她脑海中闪过很多事情。
前世的记忆大多已经模糊,在这电光火花之间,她能想起来的,竟全是这一世生活的一点一滴。
她还记得非晚小小的手掌牵着她时热热的温度,桑榆在冬日的清晨穿着棉衣冲她微笑,谢向云已经开始抽条,恨不得每天和谢砚南比身高……
如今她就要死了吗?死在这不为人知的荒郊野外?
谷南伊回想了太多事情,却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而那原本已经是必然的刀尖,却迟迟没有落下。
她只听到耳边传来金属撞击的声音,“当”的一声,沾血的刀落在了地上。
谷南伊猛地睁开眼睛,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护在了她的面前。
“别怕,我来了。”
他身形高大,语气低沉有力,她慌乱的心莫名被安抚了。
谷南伊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仿佛从天而降的男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被他救下了,还是由于过于恐惧产生了幻觉。
面前的谢初尧,已经和四个歹人缠斗了起来。
他率先制服的便是持刀行凶的刀疤脸男。
那人虽气势凶悍,可哪里比得过盛怒之下的谢初尧?
两人交手不过几个回合,对方的兵刃已经到了满脸肃杀的男人手上,他毫不犹豫地挥刀在歹人膝盖砍下。
“啊——!!!”
刀疤脸男痛苦大叫一声,当即满头冷汗地倒了下去。
剩下三人也都一脸惊恐地望着面前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杀神,目光甫一触碰到他黑沉沉的双眸,便仿佛被烈火灼烫了一般惊地汗毛倒竖。
他一定会杀了他们!
逃!快逃!他们必须逃离这个恶魔!逃得远远的!
方才还面露凶光的几个贼人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四散逃开,只剩下刀疤脸男捂着汩汩流血的膝盖,痛得满地打滚。
谢初尧并没有去追那三个流窜的贼人,他甚至没有理会地上不停呻吟的男人,大步来到谷南伊身边。
他握着刀的右手松开,明晃晃的刀刃冲下,“叮”地一声掉到地上,发出的声音惊醒了还在失神的谷南伊。
男人单膝跪地蹲了下来,眸子中的杀气尽数褪去,只余满满的关切:“你可曾受伤?有哪里疼么?”
她头发散乱,面色比雪还要苍白,就连一贯红润饱满的嘴唇都失去了血色,脸上的神情是一种让人心疼到极致的惊慌与害怕。
在对上谢初尧关切的眼眸时,谷南伊周身猛地一颤,紧接着,黑润的眸子里便迅速蓄起了水汽。
她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眼泪大颗大颗地滴下,嘴唇微微发抖,定定看着谢初尧,说不出话来。
谢初尧忍了忍,在意识控制住自己之前,他已经把面前的女人拥在了怀里,轻声安慰:“好了,别怕,我来了。”
男人的怀抱滚烫结实,牢牢禁锢住谷南伊时,带给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安全感。
刚刚被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谷南伊情绪仍然十分激动,她用力回抱住男人,放声大哭。
谷南伊口中的言语支离破碎,几乎拼凑不出什么逻辑,全然是对于恐惧情绪的发泄了:“他们——!他们杀了赶车的师傅,还要杀我……为什么?我不认识他们,为什么一直追我?”
滚烫的眼泪掉在男人肩上,很快打湿了一片。
谢初尧无数次在脑海中设想过他归家后见到谷南伊的场景,幻想过把她拥入怀里时的悸动。
如今真的见到她、救下她、紧紧抱住她,男人心中却没有任何旖旎。
只余下满满的心疼。
他笨拙地搂住谷南伊颤抖的肩膀,一遍遍低声道:“我在,别怕,别怕。”
谷南伊大哭了半晌,终于在谢初尧的安抚下,止住了眼泪。
男人皱着眉检查她身上的伤。
娇嫩的手心不知被什么划破,已经血肉模糊,就连手腕也青紫了起来。
冬日穿的多,男人一时间分辨不出究竟哪里的伤势更重些。
他低声问:“身上还有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