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从镇上的市集走回来,这个小港城其实不大,就是拐拐弯弯儿的小路特别多。和青年先前走过的几个小村镇比起来,还算是比较繁荣的了,估计是因为靠海的缘故,怎麽说都会有外边地船在港口停泊,顺道带一些稀奇的玩意儿过来。
苏陌提著的购物袋里尽是一些补品,例如鱼肝油、鸡精……诸如此类。虽然都是超市买来的,不过聊胜於无,他还走了一小时多的路到镇上的南边去,找一个老中医抓了几副药。回来的时候没忘记捎上一些水果,这时节没什麽能用来爽口的,他其实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喜欢些什麽,只能看到什麽好,就全都带上一点。
港口的尽头,是一间小平房。
从远处望过去,那就像是平地而起的一处居所,有些突兀,却又有一股说不出的味儿。
青年站著吁了一口气後,脸上便堆起了笑容,往前方小跑而去。
“嘿,是我。”苏陌在屋外嚷嚷,没等上多久,就有人来应门。
门上贴了一个倒福,在冷风中增添了一股喜气。穿著棉袄的男孩兴冲冲地打开了门,咧嘴笑的时候,缺了一颗大门牙:“老哥,你可来啦。”
苏陌似乎对那怪腔怪调的称呼已经习以为常,皮肤黝黑的男孩两眼发光地看著青年手里的东西,高高兴兴地抬高两手接了过去。
苏陌哭笑不得地看著把东西往屋里提的回族男孩,径自拖了鞋子,隔著一层袜子,踩在冰凉的石灰地上。
这时候,屋里的隔间走出来一个男人。
男人同样一身厚棉袄,刘海用发蜡固定在脑後,手里握著一个细木拄杖,这些平平凡凡的物件,凑在男人身上,硬是给他折腾出一股难以言明的气质出来。眼角的皱纹让他看起来是有点年纪了,不过却不显半分老态,也许是那双眼平静中带著气势,总让人觉得这个人会不会哪个高门大老爷,富贵日子过腻了,到这小地方来体验一下老百姓的生活。
“老师!”男孩一见到人从屋子里出来,就屁颠屁颠地迎了上去。
男人微微低头看著男孩,慢道:“臭小子再吃,另一颗牙也保不住了。”
男孩双手掩住嘴,隐约觉得牙齿又疼了起来。
苏陌两只眼在两人身上转了转,表情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儿,但是他很快地又扯出了一个笑容,出声道:“我上中医馆那里抓了些药,上次阿地瓦说你常闹头疼……”
苏陌还没说完,就见男孩使劲儿冲著自己努嘴,发出“嘘!嘘!”的声音。
果然,男人板起脸来,指了指阿地瓦手里的袋子,别过眼低声道:“拿回去,还给人。”
说完就要重新走回屋子里,阿地瓦两眼巴巴地看著男人,苏陌也怔怔地眨了眨眼,男人却是难得的心硬,见男孩动也不动,他的语气蓦然冷了下来,“我是短你吃的还是穿的?觉得在我这儿苦,就一起跟他回去。”
“哦、哦……”阿地瓦最怕的就是男人这模样了,虽然老师没像他亲爹一样抡过他嘴巴,不过只要这男人一冷下脸,这回族男孩真心觉得那样子,十个他爹都没男人让人害怕。
“我……”苏陌看著男人扭头进屋里,不由得想要追上去,阿地瓦赶忙提著东西过来,把青年给推到了门外去。
“老哥呀,你、你今天先走吧。”阿地瓦挠了挠头,瞄了瞄里头,小心翼翼地凑近青年,掂著脚尖鬼鬼祟祟地打听:“我说啊,你到底怎麽把老师给惹上啦?”
虽说男人对镇里的其他人也不算亲切,不过苏陌初来乍到的时候,阿地瓦还是头一次见到老师这麽热心──说是热心也不见得,就那时候一双眼盯著他把人给领进屋里,还亲自去重新烧了一壶热茶。
这叫苏陌的外地人也是个怪人,当时,两只眼从进门开始就直勾勾地看著他老师,茶端上来的时候,也没接过去,反倒是跳起来直接抱住男人,哽咽了几声也没说出一句话,就这样搂著人哭了好长一阵。
刚来的那几天,苏陌留在这屋里住了下来。每天对著男人的时候,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笑的时候跟哭差不多,都是可怜兮兮的,让阿地瓦想起了自家里以前养的小土狗。
不过,老师自从这个青年来了之後,也变得和平常不太一样。
男人这段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