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随著夜里头痛的次数增多,出神的次数也直直上升。让男孩觉得最诡异的就是,苏陌刚来那一阵子,天天帮著折腾这破烂房子,又是换热水器又是修水管,爬上爬下的,当自家似一样。
男人初始对青年其实还是很亲切的──也许不能说是亲切,但是对比其他人,还真是好上太多了。单单是盯著看人的那劲儿,阿地瓦拍著胸脯保证,他这两年给老师送茶捶腿的,也没见老师对他这麽“热情”地两眼相待过。
除此之外,那青年看起来身上没几个钱,出手却是十分阔绰。送来的都不是能明白看出来的贵重之物,可零零总总地加起来,那可是不小的数字。
虽说老师也不是太缺钱──阿地瓦不太明白男人是干什麽活儿的,就有时候会来一些人,鬼鬼祟祟地找男人去看什麽。他跟过几次,坐了好几小时的车,去的是一个叫拍卖场的地方。一拨一拨的人对著各式各样的石头指指点点,男人端端正正地坐在一个席位上,但凡他点头的,随行的人才会喊价。
事後,阿地瓦都会代男人把红包给收下来。他偷偷打开来,厚厚的一叠红色大钞,他就跟咬到舌头似的,咂咂嘴,扭头一脸崇拜地看著男人。
至於男人到底叫什麽、怎麽称呼,就连阿地瓦自己也说不少来。
“老师”这个词,他是学别人这麽叫的。那些人有时候也会喊男人“先生”,阿地瓦琢磨了一下,认为还是“老师”这个词亲切一点。
不过,对於男人本身而言,他到底名什麽、姓啥,他其实也说不上来。
他睁开眼的时候,是在一艘渔船上。听打渔的人说,他抓著一块板子,是在夜里让人捞上船的。後来,他跟著打渔的人,一起来到这座小港。由於自觉跟那些人并非一夥人,男人终究在这地方留了下来。
他时常会想起一些零碎的片段,却始终无法连贯上来,就这样过去了一年,他偶然上街的一次,瞅见了那正在给人修补鞋子的回族男孩。男人原本并没有在意,在那时候不知眼前忽然闪过什麽画面,他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他瞧著那两手黑漆漆的孩子,瘦巴巴的小身板好像一直都吃不饱的模样,脸蛋说不上哪里好看,只是觉得熟悉。很亲切。
就这样,男人的房子里,就多了一个看门的臭小鬼。
这些事儿都扯得远了。
说回原来的事情,阿地瓦原本觉得男人和青年是处的不错的,他也有零嘴吃,心里也高兴。但是不知怎麽的,还在过年的一个晚上,他在炕上睡得好好的,突然就听见了男人的声音。
阿地瓦浑浑噩噩地爬起来,忽然又听到砰砰东西摔下的声音,忙下来跑到前头去看。
他打开一点门缝,就瞧见了一个诡异的一幕。
青年像是被推倒一样地扶著墙不稳地站著,男人紧紧地抿唇,胸口一起一伏,似乎气得不轻。
青年跟酒醒似的慌忙站起,看著男人,还是那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你把我看成谁了?”男人僵持了许久,冷不丁地问了这麽一句。他气得连脸都涨红了。
苏陌的脸色白了白,摇摇头,仰著脖子,声音沙哑地唤了一声:“长博……”
男人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那样子,阿地瓦见了都觉得暗暗惊心,他想起了前阵子在镇上偷偷看的吃人电影,他老师那模样,好像真有点那麽意思。
男人咬著牙沈默了许久,等到呼吸逐渐稳下来之後,他对著青年一摆手,“你给我走。”
苏陌也不知是真醉糊涂了还是怎麽的,在冷冰冰的地上坐了一阵後,忽然就扑上来,抓住男人的衣领,一通乱亲。
这情景把男孩给吓懵了,他赶紧捂住两眼,却又撑开一点细缝儿,眨眨眼,颇为乐在其中地瞧人八卦。
男人一开始还挣了两下,後来反是紧攥住青年的手腕,一反劣势地把人压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