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田园风格的小茶馆内,一个中年美妇坐在窗边。
她看起来有些焦急,两眼不断地在门口和旁边的挂锺之间来回,一直等到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将近一小时後,她才终於见到了男人的身影。
男人戴著墨镜,身上高档的装束和周围的小温馨气氛显得毫不搭调。他的步伐缓慢悠闲,与急躁不安的妇人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王淑莛甚至忍不住站起来,带著颤音地唤了一声:“一、一霖……”
姚一霖摘下了墨镜,脸上似有似无的冷笑让王淑莛有些恍神──她过去总觉得姚一霖和她的前夫生得几乎一个模样,但是如今瞧了,却发现这个儿子的眉眼和轮廓与自己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那种冷漠倨傲、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气息,更是与自己分毫不差。
即使如此,为了霏霏,她今天也实在是别无选择了。
想到这里,王淑莛便强作笑颜,对著男人难得亲切温和地说:“从公司赶过来的吧?要喝点什麽?这里的摩卡煮得挺香。”她抬手叫来了侍者。
年轻的招待员有些脸红地上前来,却见男人打了一个手势,道:“不用了,我赶时间。”
王淑莛对著招待员有些勉强地笑了笑,接著又回头看了眼儿子,心里丝毫没有底。
姚一霖也不开口,他好整以暇地静待著。
“一霖……”好半晌,王淑莛才低低地开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今天来,是想、想拜托你,给霏霏……想、想个办法。”想到了心肝似的小儿子,王淑莛不禁带了一丝哽咽。
“姚一霏?”姚一霖刺耳地笑了一声,不带任何感情地问:“他这次又闯了什麽祸?什麽大事姚一衡摆平不了,用得著让我这个卖出去的儿子出马。”
男人句句带刺,王淑莛也顾不得如此多,她的眼眶红了红,陡然伸手握住了男人的手掌,紧张地小声求道:“一霖,我知道你心里怨妈、怨妈没疼过你,这是妈欠你的……但是,妈求你,就看在霏霏当你是哥哥的情面上,帮他这一回。”
姚一霏那废物有当过我是他哥?
姚一霖冷著脸别开眼,不言不语。
几年前姚政远就在医院里走了,凭著姚一衡要维持整个姚家已算勉强,偏生姚家麽子还是个被母亲宠坏了的公子哥儿,三两天就要闯个祸。後来考不上大学,硬是让亲大哥从中协调,费了好大一番劲儿才进了个国内的三流大学,结果姚一霏反倒是越过越荒唐,几乎恨不得捅破这个天。
良久,男人抬起眼眸看著眼前的妇人──也许是姚家一日不如一日,也许是小儿子日日生事搅得人永无宁日,王淑莛这贵妇人的门面怎麽也撑不住了。过去毫无瑕疵的脸庞也渐渐布满了皱纹,身上也没几件体面的首饰,在衣著打扮上也渐渐失了品味。
这样的一个人,再没有记忆中的雍容高贵,剩下的也仅仅是寻常妇人的庸俗憔悴。
人总是要变的,饶是王淑莛怎麽也料不到,自己也会沦落到低声下气求他的地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姚一霖想到此处,沈默地将手从那粗糙的掌心里抽出来。他毫不避讳地拿出手帕,擦拭著两手,全然不顾王淑莛面上难堪得血色尽失的模样,居高临下地斜眼道:“你说吧,我能做什麽?能用钱摆平最好。”
王淑莛一方面忍受著儿子给予自己的报复,一方面又因为男人的应承而喜不自胜。
她怀著一丝庆幸,揣揣不安地向姚一霖道出了原委。
等到姚一霖弄清了来龙去脉,也不难理解为什麽姚一衡不想管这破事了──不是不想管,而是根本没本事管!
“一霖……”王淑莛瞧见男人变了脸色,不由得紧张地问:“是不是、是不是不太好办?”
“你说呢?”姚一霖不禁扬声反问:“一条人命,你自己想想,好不好办?”
王淑莛被堵的说不出话,只好垂下头,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