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为什么会糟蹋成这样?不就因为韶音太能干,他想证明自己不输给她,想取代她在他们心中的位置,让他们忘记她!
他勤勉劳碌,埋头政务,甚至累得病倒,结果换来了什么?换来这群白眼狼要——
他眼前一阵阵发黑,气得脑子里嗡嗡直响。
这群老匹夫!
他们就是瞧不上他,早就等这一天了吧?
他早该知道的!
然而,即便再不想答应,最终他还是点了头:“好。就依你们所言。”
双手拳头死死攥紧。
但凡有半点办法,他都不会同意。
可他的身体情况太糟糕了。自从入了冬,洛玄墨便觉时时难捱,在室内也要穿得极厚,比那些内侍们穿得都要多。而往年这时候,他在室内只穿夹袄就觉温暖。
他应当歇一歇,好好养一养身体了。
他还年轻,来日方长。
且让皇后得意一阵,待他身体养好,便是她的死期!
心头划过冰冷杀意,他目送大臣们离开。
发现大臣们的背影看上去喜洋洋的,他心头杀意再增,随后猛地闭上眼,不再给自己找气受。
“咚!”他到底控制不住地狠狠捶了下床板。
烦憎厌恨中,一缕疑惑缓缓浮出——他本来打算好好休养身体的,怎么竟反其道而行之了?
在他苏醒后,明明想着养好身体,来日方长。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一步步落到这般田地?
他想不明白。不论如何用力回想,也没有丝毫头绪,只在记忆中搜寻出皇后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心烦意乱地甩掉这些烦绪。不论如何,这次他是真的要好好休养了!
此刻,嘉宁宫外。
“微臣求见皇后娘娘。”几名大臣从勤政殿出来后,直接来到嘉宁宫,站成一排,拱手施礼。
绿意和绿容打开帘子出来,见到这情景,登时作难了。
皇后娘娘还没起啊!
“几位大人稍等。”绿意匆匆往里而去,进了寝室,小声唤道:“主子,几位大臣在外求见。”
韶音虽然在赖床,但是睡得并不沉。
她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告诉他们,本宫恐难以胜任。”她眼也不睁地答。
绿意颇为惊讶,主子都没接见几位大人,就知道他们的来意?
但主子向来聪慧,这也不是头一遭,因此应了声“是”,便出去传话了。
几位大臣听到韶音的回复,也很惊讶。
“这……”几人相视一眼,想到帝后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有些明白皇后为何会拒绝。
但他们并不担心。洛玄墨病得厉害,肯定不能继续处理政务。他们多来几趟,她会同意的。
便道:“那微臣等改日再来。”
对着宫殿方向拜了一拜,起身离去。
才出了宫门,脸上便不受控制地露出笑意。
“你笑什么?”
“你又笑什么?”
“老夫笑天气好。”
“我家夫人煮了香甜饭菜在家等我,我心里高兴。”
相视一眼,又默契地别开视线,拱了拱手,各自乘上自家马车离去。
待马车的帘子放下来,才不受约束地大笑起来!
要说这江山姓洛,便该洛玄墨掌权。因此,在洛玄墨醒来后,哪怕皇后娘娘在政治上再有才能,朝臣们仍旧欢欢喜喜地迎接洛玄墨上朝。
洛玄墨做得不够妥当,还染了好色的名声,他们也都忍了。
谁让他是皇上呢?
可是现在不一样,他这不是病了吗?
大约老天爷都不许他再胡来,将他们辛苦建设的江山弄得乱七八糟。
况且私心里讲,跟着英明君主共事过,就很难再跟资质平平的人共事。
太难受了,处处不得劲。
洛玄墨在朝堂上昏倒了,后宫妃嫔们得到消息后,无不到勤政殿看望。
唯独韶音是个例外,她连嘉宁宫的门都没出,甚至没派身边伺候的人前去问安。
如此明显的做派,就连瞎子都闻得到味儿。
“皇后娘娘越来越张狂了!”静嫔说道,“她以为自己是谁?如果皇上不宠她,她什么都不是!”
她是少有的对皇后之位有企图的几个妃嫔之一。
其他妃嫔们没有企图,有的是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斗不过皇后,有的是娘家势力不足,自认打不过其他妃嫔。
何况她们都没有皇子傍身,野心什么的,可拉倒吧。
但静嫔不同,她父亲在大理寺居要职,叔父们也都出息,她一直觉得韶音装模作样的怪讨人厌,而且丝毫没有皇后娘娘应有的威风,亵渎了皇后之位,就该换个人坐上去。
当初洛玄墨摔下摘星台昏迷,挑头怀疑韶音的便是她。
“皇后娘娘这场气也生得太久了。”有妃嫔帮腔,“不就是仲秋节那晚……这都过去多久了,她竟还记在心里?如此心胸,实在叫人失望。”
在场的妃嫔就有沈雪夕这个当事人,登时浑身一僵,低下头不敢看任何人。
她不抬头,不代表别人不针对她。
各种意有所指的话说出来,有的简直是明晃晃打她的脸。
她只是个小才人,虽然承恩数次,但皇上没升她的位份,一句也不敢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