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县城,晴空万里。
傍晚时分的粉霞染红了大片天空,水珊珊把藤椅搬到阳台上,学着盘起腿来坐,耳机里放的是姜珀歌单里的歌,《In Disguise》。
……
You better find out who your friends are in disguise.
耳边鼓点轻轻慢慢地敲,水珊珊切换几个微博号,翻着里头的提示消息,嘴边浮起笑。
人性真是……特别有意思的东西。
自己的料都是有事实依据的,和那些网友不一样,他们是凭空捏造。
差远了。这种程度的知情人发言顶多值得她点个赞。
水珊珊心知肚明她不似姜珀的性魅力,不能在人群中发光,也无麦宝仪那样的有趣灵魂讨人喜欢。存在感低,总得另辟蹊径想办法。
想得多,真正能做的却少。
能力有限,忍;活在边角,忍;拼死拼活追求了四年的推免名额被当个把戏耍了一遭,触手可及的名次,给了希望再剥夺,难忍。
她曾问过自己是不是有病。
可能吧。
其实就像那天自己所回应的那样,有没有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靠着这病名正言顺地给生活找乐子。
水珊珊点开私信里的照片。
帽檐压得再低,口罩戴得再紧,着身的衣物再低调,就算化成灰,水珊珊也照样认得出。
脖颈、腰肢、手指……身段摆在那儿,傲。故作姿态,与生俱来的毛病。假惺惺,做作还是改不掉。
坐在联排的铁凳上,膝盖上放张白纸。
搁这拍电影呢?情绪大片。
投稿人挺废物,有胆偷拍没胆拍得清晰,几经放大了还是看不清纸上的字。
她缓缓移动屏幕,这张图片最后定格在姜珀身后的两个醒目红字上:
妇科。
……
天色暗淡无光,雨丝斜下。
季夏雨水丰沛,滴滴答答,没有尽头。
姜珀是在阳台找到柯非昱的,出门时他要跟,她没让。
不是多光彩的事。他陪着去趟便利店都能碰上好几来个要联系方式的女孩,目标太大,她不想冒险。
野格蹲阳台门里,柯非昱坐玻璃门外。
烟灰缸在手边摆,里面躺满烟蒂,他胳膊肘搭膝盖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阔间,嘴里叼根烟,摸出火机打一记火,正朝电话那头不耐烦:“就他妈医院啊,你不是去过几次?问那么多干鸡毛,闲得是吧?”
“不在S市无所谓,把地址给我。别逼逼了。”
“关她什么事?你少他妈管我,操,老子爱干嘛干嘛。”
说话间皱眉掸烟灰,野格围她绕圈的动静引得他眼角余光朝这处扫来。
脏字连篇到此为止。
“一会儿再说,挂了。”
姜珀拉开门时他刚挂电话,她叫停他左手碾烟的动作,无效。
姜珀坐下,说给我烟,他没反应,当没听到似的站起,她也不重复,直接从烟盒顺了一根出来,朝他再伸手。
柯非昱不为所动,只是看她,意味明确。
姜珀不管,索性伸到他裤兜自取。
银制打火机在她手中转了一圈,猩红的火光自指尖燃起,她下巴微抬,吐了个圈出来,下一秒他劈手夺下她的烟,终于问出口。
“怎么说?”
姜珀抬眼看他,默了几秒,从包里递了张纸。
心脏敲得紧。
柯非昱接过,攥着检验报告单急切搜寻——
标本类型。血浆。诊断。停经查因。β-HCG。1.00 U/。孕酮。英文看不懂就算了,中文也复杂……一个头两个大,乱七八糟的,炸了,脑袋接受不下再多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