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情况落在徐子敬眼里,非但没觉得松口气,反而暗自皱眉,心忖:“昨儿个抱墨母子都说这小子难缠得紧,我还想着统共也就是尚未及冠的孩子,有什么难对付的?这会瞧着这场面功夫果然厉害,比馨章兄这年纪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他顿时就头疼了,要搁其他情况,看到盛睡鹤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当然是替世兄后继有人高兴。
问题是现在盛睡鹤显然是把这份场面功夫用在了对付徐家上,徐子敬就觉得棘手了:现在这小子之所以对自己恭恭敬敬,不露丝毫破绽,这绝对不是他对徐家没有意见,这是意见大了,连问罪跟理论都省了,跳过翻脸这一节,直接进入勾心斗角啊!
“爹娘这次可是帮了倒忙了!”徐子敬所以心里暗暗叫苦,“之前他们想方设法的不让盛家派长辈同行,图的就是有理由挽留这几个孩子长住侯府。但现在有了罅隙,这几个孩子以前压根就没见过我们夫妇,顶多跟抱墨熟悉点,同徐家的交情大抵是听盛老爷子讲古,犹如隔岸观火,自是感受不深!这么着,采葵那个势利的东西赶起人家来果断干脆,这几个孩子同咱们家离心也是迅迅速速!”
现在盛家要是有个长辈在,哪怕是盛兰辞那俩公认无能的弟弟盛兰斯或者盛兰梓呢,好歹他们小时候那会在北疆,没少跟着徐子敬出去偷鸡摸狗的撒欢——有这层童年情分在,盛兰斯与盛兰梓此刻若在长安,纵然也恼怒徐采葵,徐子敬自认还是有把握说服他们给徐家个赔礼道歉的机会的。
可这会盛家主事的却是盛睡鹤,这小子认祖归宗到现在,三年都不满,盛家自己人恐怕他都未必每个都上心,更遑论是同徐家的感情了!
偏偏徐采葵昨儿个表现的那么薄情寡义,现在徐子敬想怪盛睡鹤不念两家祖父之间的袍泽之情都没立场!
这要怎么办?
第一百十六章 徐子敬:家传无赖大法,问你
“去她娘的嫡亲骨血!我老徐家从来没有这么无情无义的人!”徐子敬心里转着念头,一面领了盛睡鹤朝侯府里走去,一面就慨然道,“这事儿是我老徐家对不起你们——索性她一早定了夫家,我方才正与你们婶母商议,同她夫家说,早日接了她过门去管教,省的在这府里不知天高地厚的坏了咱们两家情谊!”
“世叔这话小侄万万不敢当!”盛睡鹤一听这话就变了脸色,顿足道,“自来一家有女百家求,哪有女方主动开口催着男方快点把自家女孩儿接过门的?如此采葵世妹去了夫家还有什么脸面?这么做可是要害了采葵世妹一辈子的,这事儿小侄万万不能应承,世叔若不收回成命,就是故意陷小侄几个晚辈于不义了!”
徐子敬嘴角扯了扯:这世侄说起掏心话来一套又一套,简直就是集温良恭俭让于一身的大穆好儿郎,眼神却冷冰冰的半点波动都没有,显然根本就是在装模作样,还真当他瞧不出来?
“这小子,他到底想怎么样?”徐子敬觉得棘手,暗忖,“他这份敷衍功夫,老子压根演不过他啊!”
徐子敬是纯粹的武将,小时候跟盛兰辞一块入学,每次先生考核之后,都被徐老侯爷往死里打——几次打下来,父子俩都知道他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又不甘心平庸,就下死劲的在军中打拼了。
正好盛兰辞念书念的好,先生说他有金榜题名的指望,盛老太爷对这个嫡妻留下来的独苗自来当成了心肝宝贝,老太爷自己少年投军,一辈子腥风血雨没皱过眉头,却生怕盛兰辞在沙场上有个好歹,所以立刻支持他走科举的路子——底下盛兰斯跟盛兰梓,盛老太爷倒舍得他们从军的,偏这俩兄弟不争气,被老太爷打的死去活来,仍旧是一听上阵杀敌就恨不得尿裤子。
这种情况下,盛老太爷在军中近二十年的积累没有亲生骨肉继承,就全给了老部下的儿子徐子敬。
有两位父辈的支持,又有那位周大将军的遗泽,徐子敬的军功晋升之路走的总体十分顺利。
也正因为这个缘故,他虚情假意的功夫还是还朝后才开始学的——他于此道的天赋还不怎么样,到现在也就在朝堂上跟几个同僚打打机锋的水准,这会看盛睡鹤滑不留手的模样,就感到无从下手。
左思右想,带这侄子到书房落座,清了场,索性就让人把徐采葵领了过来:“昨儿个晚上,虽然我跟你们婶母又给了这孽障家法,但到底该如何处置,却还得你们决定了!”
这时候的徐采葵老实说非常狼狈——本来昨天她当面驱赶盛惟乔的时候,南氏急怒之下,打她就没留手。
娇生惯养的女孩儿素来肌肤娇嫩,当天她就被打的颊青脸肿,好不凄惨!
这会被拖上来,颈项同手腕上,都布满了红通通的鞭痕,虽然没破皮,破不了相,动家法的人却也着实没怎么留手了。
足见徐家对于和解之事,其实是十分诚恳的。
而她经过徐子敬解释,明白孟太后其实没有真的恼了盛惟乔,那么自然就不会迁怒宁威侯府——倒是她的所作所为,更可能坑了侯府后,也非常懊悔。
这会进来后,立刻温驯的跪下,泣道:“世兄,一切都是采葵之过!采葵不敢奢求乔姐姐的原宥,只求世兄与乔姐姐能给采葵一个赎罪的机会!”
说着拼命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