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一次经验,这次快多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九歌便把太后右腿的筋脉打通了。茯苓收了针,说接下来只需要静养,没她什么事了。
太后一听,冷沉的脸色终于有了缓和,一种绝处逢生的喜悦从心底冒了出来。可她似乎极善于掩饰,不消片刻,又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淡淡看了眼茯苓和九歌,轻声道:“哀家累了,没其他的事你们就退下吧。”
辛辛苦苦地帮人治腿,治好后连声谢谢都没有就开始赶人,也亏得是九歌和茯苓。
一个早有心理准备,一个不拘泥于小节,两人都没怎么往心里去,九歌淡然看了太后一眼,什么都没说,欠身一礼,便同茯苓出了里间。
一出来便见风兮音不知何时,负手立在门边,显然已等待多时。
客栈大堂里,花非叶摇着扇子,来来回回地走了几百遍,俊痞的脸上挂满了担忧,眉峰紧紧锁着,时不时仰首望向楼上。
怎么还不下来?
花非叶腹诽着,这句话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念了多少遍,自己听的都烦,却又耐不住性子。
“黑狐狸,行个针要这么久吗?”花非叶回过身,看着一旁的君羽墨轲,道:“都快一个时辰,会不会出了什么事?真是急死人了!”
等了一会,得不到回应,又开始聒噪不停地叫道:“那主仆两真是奇怪,主子话少脾气大,半天磨不出一句,问多了还发火!丫头倒是话多,可她说能医就能医吗?总感觉不是很靠谱。”
他回头瞅了眼在后厨煎药的人影,嘴地嘀咕道:“年纪比乔霜还小,说起话来却头头是道,口气还不小。黑狐狸,她医术真的可以吗?该不是跟在风兮音身边太久,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才敢信誓旦旦的保证吧?”
无双已经回去了,大堂里只有花非叶和君羽墨轲,前者噼里啪啦地念个不停,后者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无动于衷地坐在桌边闭目养神。
半天没人理,花世子又不想唱独角戏,只好使出杀手锏,瞟了眼君羽墨轲沉静的脸色,顿了顿,“呃......黑狐狸啊,小表嫂还在里面,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这么久了,你不担心么?”
话音将落,君羽墨轲眼睫微动,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却没有看花非叶,而是望向二楼。
正此时,二楼最中间的一扇房门开了。
花非叶闻声抬头,望着从里出来的三人,眼前一亮,不等三人下来,就先迎了过去。
“怎么样怎么样?姑母的腿好了吗?”花非叶很有自知之明的不去问风兮音,直接奔到九歌面前,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走在后头的茯苓。明明不信任,却又忍不住询问,这种感觉很奇怪。
九歌有些疲惫地揉着眉心,没有理会,这种事不需要她来回答。茯苓走前一步,实事求是道:“膝骨已补,断脉已连,能否恢复,只能看她毅力有多强。”
“什么意思?”花非叶没明白,转眸看着茯苓,神色有些质疑,“削骨之痛都忍过来了,怎么还要看毅力?”
“削骨之痛只是其一,病者五年都不曾行走,腿部骨骼早已软化,想要重新使上劲,须得逐步练习。”
“就像小孩开始学走路一样?”花非叶疑道。
“差不多,但刚练习行走时,会很不适应,软绵伴着痛疼。毕竟病者现在的膝骨是用虎骨代替的,不似人骨那般契合。”
花非叶了然,正想道谢,眼前忽然多了个黑影。
“怎么样,还好吗?”君羽墨轲挡在花非叶身前,凝视着九歌,眉间拧成了川字。
九歌微笑,“茯苓刚才不是说了吗,一切顺利。”
“本王是问你怎么样!”君羽墨轲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抬手握上她的手腕,拇指按在神门穴上,眉头皱了一下,不由分说地将内力从神门穴缓缓输送出去。
随着一股暖意沁入,九歌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君羽墨轲神色凝重,看她一眼,没有说话,专心致志地将内功传入她体内,填充她消耗过度的丹田。
“当然知道啦。”得知太后无碍,花非叶废话又多了,从君羽墨轲身后探出一颗脑袋,嘿嘿一笑,“以黑狐狸的功力,莫说楼上楼下这点距离,就算相隔两里,想听他们的谈话,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九歌斜他一眼,又仰首望着君羽墨轲,君羽墨轲蹙眉,语调轻柔,“本王只是担心......母后对你印象不佳。”
话没说完,他相信九儿能明白,可相不相信又是另一回事。
九歌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嗯,懂。”
风兮音抬眸,淡淡看了眼君羽墨轲,眼角余光似乎往身侧掠了下,一言不发地出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