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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一早所有人就分成上中下三路,上路探访,中路跟进,下路殿后。
我力排众议进了上路那一队,如果有人来问,我都会说,先头部队是打草的那根杆,如若不想打草惊蛇,须得谨慎。
我是领军的头,我要与我的将士们共进退。
一队十数人,轻装简行,沿着一路做的标记摸进了敌军驻扎的阵营里。正如我预想中的那样,这里就是胡人囤积军粮的地方。
我们与胡人已经连着打了三个月,胶着的事态让双方都疲于奔命,如果毁了可以打持久战的粮草,胡人有可能会主动败退。
我做着这样的思量,在胡人的层层把守之下,我寻出一条路,让手下的兵卒跟着我逼近了粮草垛子。
我压低声音,“动手!”
身后的军卒纷纷拿出火折子,打开之后吹出火星,扔了出去,草垛遇火而燃,在胡人察觉到滚滚而起的浓烟之前,我又下达命令,“撤!”
一伙人鱼贯而出,沿小路进发,但是胡人毕竟有着不弱的马上功夫,骑术了得,不一会儿就追上了我们的的步伐。
两方的实力悬殊,我能做的就是大声激励将士们,“兄弟们,砍马腿,把胡贼拉下马乱刀砍死。
我率先冲了出去,将手中由双枪拼起来的长枪挑开了我面前的骏马的双蹄,在马儿痛苦的嘶鸣声中,一枪挑中了马上人的咽喉,把人甩了下来。
马上人摔下马来便咽了气,我却不放过他,又赏了他两个血窟窿,然后去找下一个对手。
我仗着自己功夫好,可以与敌人逐一较量,而那些兵卒就只能靠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用三个换一个的惨烈结局等着中路队的接应。
我自始至终都在拼杀,身上的血一层淋着一层,都是敌人的血,扑鼻的血腥味刺激着我不断挥动着手中的长枪,力图将又一个的敌人拖下马来,用枪刺杀。
我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最后就剩下我一个浴血奋战。再厉害的人也有防不住的时候,当第一把尖刀破开的我的防护,从我的腰侧带走一大串的血珠开始,每一次的来往,我从胡人身上刺出一个窟窿便会换来身上的一道伤。但我还能战,战到最后一刻,战到全军覆没的时候。
此时嗖嗖的三只羽箭射来,解困了我被几匹马围拢上来的困局。
这是中路队终于跟了上来,上来就是射手们的一轮射杀。
我得了空,有了闲,想要再一次进入战局,却被一小队从敌人的包围圈里杀进来的人围住了。
其中的队长对我说:“杜参将,您先前的那一番举动大有成效,沈将军说您可以跟我们回到后线,接下来的战局由沈将军接手了。”
“我还可以再战。”我说这话的同时送了一个敌人上西天,银白的枪尖上洒下一长串的血滴,枪边上的缨络已经被血完全浸湿,红的耀眼。
我话说得坚决,但刀剑无眼,下一刻一把长刀就从我的肩膀上透骨而出,坏了我拿枪的右手。
长枪落地,我被队长抱住,他护着我从敌人的围追堵截中撤出,为此付出了一条臂膀的代价。
来到安全的地方,那队长将我交给了军医,自己回身又冲进了杀戮中的双方。
我看着他走远,想象我可以向他那样继续战斗,但我不行,我已经被按在担架上包扎伤口。
撑着我的那一股子劲散了之后,我生了病,是一场重病,高烧不退,迷迷糊糊之间我听到了从前方传来的捷报。
我们胜了,但是是险胜,胡人退了,把占据的那几个城池归还过来。
可我知道那只是一时,边关的这几座城,得了失,失了得,反反复复地过着被铁蹄践踏的日子。
在我身体好了一些的时候,军中做了祭灵,告慰此次战役中牺牲的士兵们。
一个个小土丘埋着一个个注定回不了家的英灵,我跟其他人一样举起酒杯,倒下一杯美酒,愿九泉之下的他们可以安息。
做完这一切,我们要班师回朝了。
留下守岗的士兵们之后,我跟着沈将军回京城去领皇帝的封赏
我又一次经历了景色的逐步更迭,从破败的边关到繁华的京都。
临近城墙便能看到那巍峨雄伟的建筑以及热闹的街道,喧闹的人声不断从城墙里向外面扩散。
我问沈将军:“将军,百姓在欢迎我们吗?”
“不...”浓眉虎目自带威仪的沈将军望着那堵高高的城墙,目光深远,微微勾起了笑,“今日是放榜的日子,在街上的怕是都想一睹金科状元的风采。”
原来这些百姓不是来欢迎我们这些凯旋归来保家卫国的军士们,而是为了看从金銮殿上下来被皇帝钦点的三鼎甲。
守城门的士卒替我们开了城门,我们骑着马进了主干街道,混进了欢呼的人群中。
人群中的百姓们因着我们的到来安静了一瞬,接着便有一捧捧的鲜花向我们洒来。
“沈将军回来了!”
', ' ')('“沈将军打胜仗归来了!”
“大家快来看呀!”
百姓们夹道欢迎的人从还未现身的状元郎变成了我们。
我在马上远远看着有一人骑着高头大马,着一身鲜艳的状元袍,凑的近了才看清眉目。眉似远山,眼若深潭,面若敷粉,唇不点而朱,好一个俊俏的状元郎。
状元信马由缰,来到我跟前,恰巧此时百姓们掷的花儿落了状元一身,有一朵娇艳的杏花落在状元戴的乌纱帽的展翅上,仿佛就像别在了状元的鬓边,多了几分好颜色,但人比花娇。
簪花状元把那朵花取下递给了我,笑得和风细雨。
他说:“哥哥,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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