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1 / 2)

岑缨笑着招手:“好孩子,快来, 今晚的香椿可是我好不容易才采到的。”

叶繁星连忙坐上了桌,看到一大盘的香椿煎蛋,装模作样的大嗅一通:“嚯,真香啊, 伯母是把隔壁人家的香椿树都给薅秃了嘛, 可不少呢。”

“哪里是隔壁, 是整条街。”岑缨笑的很是开怀。

岑缨不知为何, 十分喜欢叶繁星,阿年虽是亲生, 可多年未见,除了一开始的亲密,如今相处的久了,总有一层无形的东西围绕在母女两人身侧, 破不了, 也无法更进一步。

阿年知道, 这种现状暂时是无法改变的,她的心性,在国公府里, 一点一点的消磨,想要与一个人极度亲近,真的很难。

叶繁星也和岑缨相处的很好,见面一定会好好说一会话,叶繁星一贯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人长的俊朗,说话又好听,岑缨被他哄得笑嘻嘻的。

吃完饭,岑缨在收拾碗筷,让阿年出去走走,顺道和叶繁星一起。

“对对对,还是伯母了解我。”又去拉阿年,“走吧,一起走走。”

阿年披了件衣裳,和叶繁星缓步在街上走了起来。

春风摇曳,春日的朦胧像是要逐渐远去,雾气渐渐消散,这个春天,终于开始展露出她真正的容颜。

“叶大哥,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

叶繁星走了好半晌,一直都板着脸皱着眉头,显见的有心事,阿年自他走进来便知道,这人定是有事,不然可不会这么晚都来找她。

过了许久,叶繁星才缓了口气,苦笑起来:“我这人真是失败,到了现在,连个可以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

阿年一本正经:“叶大哥是在说我不是人么?”

叶繁星瞟了她一眼:“你抠字眼也不要这样抠吧,我只是觉得,和你说话,舒服些。”

“那就快说吧。”阿年拢了拢身上的衣裳,“叶大哥,是不是叶伯母说了什么?”

叶繁星面色十分难看:“你猜出来了?是啊,我回去后,实在忍不住,便问了母亲。”

他再次回忆起母亲的反应,从他走到阿年家,一路都在想母亲的反应,他有些拿不准,他怕自己确实是众人口中的孽种,他怕他从前一直坚信的东西会彻底摧毁,他的心头,到现在都在颤抖。

“逆子,你在胡说些什么?”

叶婉乍闻儿子一番话,像是被气的跳脚,一贯的高贵涵养全都不见,此刻柳眉倒竖,面色涨红,显见气的不轻。

叶繁星却头一次和她冷眼对视,面色煞白一片:“母亲,我只是想搞清楚自己的身世,您告诉我真相,您说不是,我就信,以后外人不管如何说,我都不再听。”

叶婉被气的抖着唇,瞬间扬起了手,巴掌就要落下,与他的脸相撞的时候,叶婉忽然顿住了,将巴掌重新又高高扬起,冲着自己的脸——

‘啪’的一下,清脆又响亮,白皙的面颊上瞬间就起了五条红梗子,清清楚楚的一个红巴掌印。

叶婉满眼哀伤,满眼凄凉,叶繁星自出生到现在,第一次从这个一向骄傲的女人脸上,看到了一种后悔莫及、还有一丝心如死灰。

“是我的错,呵呵……”叶婉身子摇摆了几下,差点就要倒地,叶繁星连忙过来扶,却被她推开。

她就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麻木又无知无觉,扶着廊柱往外走,她并未回答叶繁星的话,只是自顾自的念叨:“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叶繁星无措的看着她,他有些后悔,不该来问母亲,哪怕去找周季深,或许都要好一些。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眼中极少的露出了茫然,在这苍茫的夜色中显露出一丝荒凉:“阿年,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叶大哥。”阿年停下了脚步,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你做错了,无论你父亲是谁,你都改变不了你是叶伯母的孩子这个事实。”

“你这般质问她,她一定很伤心,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信任她的亲人都没有了。”

阿年看着他迷惘的眼睛,叶繁星处于当局者迷的状态,他太想要一个真相,却忽略了,真相的另一半,是他的亲生母亲。

叶繁星颓然的低下头,阿年那一尘不染明镜一般的眼睛,清晰映照出了他的惶恐。

“叶大哥,依照伯母的反应,您只是国公府的三公子,不是三少爷。”

阿年有些明白当年国公夫人为何死活不让叶婉进门了,除了与叶婉的恩恩怨怨,还有就是她在怀疑,叶繁星是国公爷的种。

以国公夫人当年莽撞的性子,若是叶婉进门,恐怕死都斗不过。

毕竟,叶婉可是正正经经、按照高门里的正室来培养的,而不像国公夫人,最初就没有指望她嫁入高门大户。

而且,叶婉与国公爷,是有青梅竹马的真感情在的。

国公府从前没有庶子庶女,全赖国公夫人的狠辣和说一不二。

她没有什么后宅争斗的经验,自那件事后,夫妻两人相看两厌,国公爷开始流连花丛,国公夫人仗着自己处于优势,但凡有怀孕的妾室,一碗堕胎药立刻送到,由徐嬷嬷亲手灌下去。

阿年曾经有幸见过一回,被灌药的女人,痛的满床打滚,最后流了满床的血,还得她们来收拾。

至于国公爷,连个屁都不敢放。

叶繁星身形有些颤抖,像是卸下了多年的重担般,粗喘了几声,前后晃了好几下,阿年赶紧扶住他。

“我没事。”叶繁星苦笑起来,不住的摇头,“明明从前我就是这般坚信的,可这次我又动摇了,还非得找个人分析,听到你说的话,我终于放心了。”

叶婉虽然没有直说,可她的反应,却证实了叶繁星的身份并没有不堪,若是她撒泼打滚的指责,或许叶繁星才真正该担忧了。

阿年不住点头:“我懂,关心则乱,人之常情。”就像是她找云央的时候,不听到确切的话,怎么都不会放心。

叶繁星看着阿年,即便是脱下了满身的绫罗绸缎,一身简单布衣,却依旧娇美清丽,清澈眼神与在国公府时没有二致,仿佛那些苦痛挫折将她遗忘,偷偷将她藏在一个角落,不受凡事侵扰。

见她少年老成,忽然有些心疼,他懂她为什么会小小年纪这么懂事,小小的年纪,就已经摸通了人性,懂了存世的法则,到了现在,就越发的聪慧了。

控制不住的抬手重重揉了揉她的发顶,嗓音轻松:“小丫头,明明我比你大,阅历比你多,怎么轮到你安慰我了?”

“哎哎哎,发型乱了。”阿年偏头躲开,笑了起来,“那有什么办法呢?我虽然比你小,可论懂女人,我在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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