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繁星看她难得俏皮狡黠的样子,忍俊不禁,长臂一展,一把揽过她的肩,又狠狠在她头上揉了几下,这下阿年的头发彻底乱了。
见她满脸抗拒不乐意,叶繁星才重重的舒了口气,得意大笑起来。
阿年连忙低头整理头发,嘴里还不住嘟囔:“真是的,叶大哥,你这找人取乐的毛病得改改,真的,不然哪有姑娘喜欢你?”
叶繁星揽着她的肩,他人高马大,力气也大,阿年也挣脱不开。
“好妹子别动,让我靠靠,我刚才紧张,脚麻了,走不动。”
阿年听的‘噗嗤’一笑,本不想与他太过亲近,可听他一句妹子,又暗暗叹了口气。
“我可不敢乱攀亲戚,叶大哥,先去我家坐坐吧,反正我娘喜欢你,我也逗不笑她,你来了,就多受点累……”
叶繁星揪着她的小辫子:“终于知道你哥的厉害了吧?真是的,一点都不懂我……”
心里的事一旦卸下,叶繁星整个人都轻松了,他自小便经历各种磨难,恢复的自然比常人快上许多,阿年暗自摇头,这人,真是的。
雾气才散去不久,夜里风儿止歇后,又卷土重来,夜色浓重,露水渐渐凝结,春夜的寒气打湿了枝丫,叶片承受不住,直到露水滴下,叶片晃动,重又支起。
过了好半晌,一株粗大的槐树后的一角泅湿天青色衣袍,才缓缓动了动。
周玄清看着两人进了屋,笑声清脆响亮的在街上回荡,面容恣意畅快,比在国公府要快活百倍,阿年扶着叶繁星,很是亲昵。
掌心开始揪紧,指甲嵌进了肉里,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楚,明明是个读遍了诗书经义的人,此刻却像是那窥视的小人,阴暗的盯着旁人的一举一动。
他的心开始有些奇怪,不受掌控,即便是端坐在书桌前,都控制不住的心乱。
周玄清喉间微动,按捺住即将开口的唇,清冷的面上闪过一丝伤感,手在槐树上重重的打了一拳后,准备转身离开。
“世子,您不去了么?”德喜这些日子看的清楚,见世子转身,连忙开口,“阿年或许就等您去找呢?”
周玄清闻言顿了一下,却又微微摇头,阿年在国公府,其实不快活。
“走吧。”
离了那条街后,周玄清心绪才稍微平静了些,他细细的回想两人在一处的状态,阿年总是弱势的,这股弱意不止是男与女,更与两人身份有关。
方才看着她笑的开怀,便知道,她出府后过的不错,至少,在国公府,她还从没有这么笑过。
她总是温婉的、柔和的,微微勾起唇角,笑的恰到好处……
周玄清想到这儿,心口猛地一颤,随即立刻回头,却看到了已经从阿年家出来的叶繁星。
两人面面相觑,皆是面色阴沉。
半晌,周玄清先转头,连招呼也没打,脚步沉沉的走远了。
叶繁星:……
第40章 抬头的第十天
阴霾终将过去, 春日阳光明媚,玉京城也恢复了往日的繁华热闹。
那些悲痛亦或喜庆, 俱都在过去的时间里慢慢沉淀,喜庆的事儿总值得一提再提,可悲痛的人儿,却在无人能记得。
这日国公夫人匆匆回府,一回府便往长宁院去,她听说宫里的皇后娘娘要为定北将军的女儿择婿。
她近些日子身子总算养好了些,上次吐了一口淤血, 反倒将身体里那一股子郁气吐了出来,连大夫都说她是因祸得福,若是再缠绵病榻,恐怕身子也就被药气掏空了。
她心中振奋莫名, 定北将军一门, 满门忠烈, 在十年前与北境的一场惨烈战事中, 家中的男子,也就是定北将军包括四个儿子, 俱都无一生还。
只有最小的幼女,还留在世上,在北地呆了许久,虽是庶出, 可才一回宫就被皇后娘娘认下做了义女, 皇上还当场定下了旨意, 封为鸳宁郡主。
至于为什么才回玉京,国公夫人很清楚,是因为定北将军家家训, 族中所有子女,十六岁之前,必须在定北军中历练。
所以定北军中,甚至还有一支传奇的娘子军,一度在玉京掀起浪潮。
她从前还未出阁的时候,十分仰慕那些女子,连皇上都赞不绝口,称‘巾帼不让须眉,乃是真国色’。
最让她感到兴奋的,自然是因为,鸳宁郡主实在是太适合周玄清了。
国公府世子,再加上昭文馆直学士,依照周玄清的学识,不出两年,他的上峰就要走,到时候那就是大学士,在这个年纪,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成就啊。
更何况,鸳宁郡主只是郡主,周玄清不必尚公主,还能得到皇上的注意,以鸳宁郡主受的宠爱,与公主那是无异的。
到时候,国公府自然也会一雪前耻,重新振作,至于从前那些如笑话般的家事,到时候看谁还敢非议。
想到这,国公夫人有些激动,她坐下来喝了口茶,忽然发现这端茶的丫头有些眼熟。
“是你?你怎么还在这?”她还记得那时候周季深抱着头惨嚎的那天,就是这丫头敲的。
云央本就胆战心惊,结果还是被国公夫人认出来,心头有些慌乱,连忙跪下好好好解释了一番。
“夫人,是世子心善,一次路过见到婢子,就恰好顺手救下了,求夫人开恩,婢子以后绝不会做那等错事。”
这些话,还是世子教她说的,她从前不是很明白,现在跪在这,事情临到眼前,倒是脑子清醒了,如今锦纹也受到惩罚,此时再去追究那些往事,只会惹人嫌恶和猜疑。
国公夫人如今心性不比从前,一开始对这丫头也并无什么厌恶之感,此刻也只是略微抬手:“罢了,既是清儿救回来的,那就在这好好当差。”
站在一边的徐嬷嬷暗暗松了口气,她自知道云央回了府,就一直心惊胆战,此时见云央这般说话,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是落地了。
周玄清回府后,见国公夫人竟然坐在院子里,他有些诧异,母亲极少来他这。
“见过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