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战斗的时候,东南角上喊声大震,涉间率领一支人马杀奔而来。
秦兵越聚越多。陈释纵马冲突,迎面正遇涉间,被他死死缠住,不得脱身。
涉间大叫:“你已经势单力孤,还不快下马投降?”
陈释叱道:“我乃堂堂赵将,怎可降你秦狗!”
挺枪纵马,率手下兵卒拼力死战。
可是他恶斗多时,体力渐觉不支,却仍冲突不出去。
陈释知道自己已经不能逃脱,乃面南长叹道:“陈释无愧大王,丞相矣!”
说罢,他倒转枪头,对准咽喉便刺。
一腔义血,洒在疆场。
却说张黡与苏角交锋,浑身是血,不见面目。
秦军围如铁桶,齐叫:“投降!”
张黡怒目而叱,死命相搏,那把刀砍得都豁了口。
又厮杀了半个时辰,身上已是伤痕累累,犹自不怯。
那坐骑却忽地中枪,伏地不起。
张黡见无路可走,大笑道:“今得杀贼一百而死,不悔矣!不悔矣!”
拔出剑,往颈中一横,一道英魂,与陈释结伴而去。
二人所带出五千将士,无一投降,尽皆战死于城北。
苏角清点人马,死伤将近一万多人,报到中军。
王离大惊道:“人言赵人悍勇,今领教矣。”
心思这般耗下去,不知何时才得攻下这巨鹿城?
更怕节外生枝,日久事变。
于是改了主张,重又下令各军,四面围攻。
却说张耳已经派遣张黡、陈释去请救兵,便叫俾将赵将夕、强瞻代了两个的官职,来守二门;一面与众文武商量对策。
忽见小军来报,说王离尽起军马,又要攻打。
张耳大惊,与众文武道:“救兵不到,城中粮草又渐少,如何是好?”
却说张耳闻秦军围住四门又来攻打,只得硬着头皮,站到城上督战。
秦军如蚂蚁一般,从四面八方盖地而来。
张耳见秦军势大,恐有不测,叫李齐往来四门巡视。
将蒯彻、李左车找来,道:“敌来凶猛,城中箭矢将尽。只怕不及救兵赶到,此城就已失陷。二位有何办法,可保得巨鹿无恙?”
李左车道:“攻守之法,层出不穷,一阳一阴,各有其妙。城外主将若能懂得其中道理,此城危矣。好在王离那厮,不识兵机,空有虚名。”
张耳道:“先生这般说,定有妙计在手。”
李左车道:“攻城所用,不出云梯、冲车两样。
墨子有言:‘云梯,重器也,其动移甚难;如欲破,可施以矢石、灰土诸物倾之,亦可以薪火、水汤济之。’
丞相可即刻令人前去,挨家挨户晓喻利害,教城中青壮有力者各出其力,收集柴禾、捆草、膏油诸物。等敌来时,就将捆草去膏油中浸透,点火后往云梯上投掷。另取大锅四十口,置于城头各处,将锅内水烧沸,见敌用冲车来攻,便往城下倾倒。一火一水,两般手段合并使用,不怕秦兵不惧。”
张耳听了以后,赞不绝口,道:“先生真乃高人也。”
便将差事交给了蒯彻、贯高、赵午。
不到一个时辰,早将事体办妥。各种器物,按所需要,都放到了四面城楼上。
只听城外,几轮鼓罢,秦兵架起百乘云梯,从四面而来。
张耳在敌楼上,看得真切,即令士卒准备好火器,分布四面;等到云梯近城,一齐投掷。
王离只当城中已疲,箭矢将尽,故大造云梯,欲居高临下,将赵兵逼离城墙;不想城上掷出火球,都是浸过膏油的捆草做成,粘上云梯,便燃起熊熊火焰,烧得秦兵焦头烂额,死伤无数。
王离怒不可遏,喝叫用“冲车”之法来攻。
次日运来冲车,秦军又四面鼓噪呐喊前进。才及门墙,只听一声炮响,滚烫沸水从城上飞瀑而下。
当时城下,惨声一片。浇到的,早都皮绽肉烂,只得退了回来。
一连十日,昼夜相攻,竟占不得半点便宜。
王离无计破城,恨自己命苦,天天便坐在帐中生闷气。
却说赵王歇与张耳,率全城将士浴血奋战,已苦苦支撑了三个多月。
望城外,铺天盖地,一寨挨着一寨,到处布满了秦军,甭说突围,就连只鸟儿也休想飞出。
他先前派去的几拨求救信使,皆是石牛入海,音讯全无。
蒯彻、李左车虽都足智多谋,满腹经纶,此刻也是束手无策,徒叹奈何。
众人只能一日撑着一日,不知道何时能看到救兵来。
话到此处,读者朋友肯定要相问,这么多天,怎么就不见齐、楚、燕、魏一家发兵来救呢?
齐、燕、魏三国,平淡无奇,搁着不说,单表楚国。
话说楚怀王,自从将楚都迁到彭城,担心章邯来袭,先将项羽、吕臣两个的人马收了,又封宋义为上将军。
两件事做罢,便准备要与秦军大战。
哪想过了几天,竟然听说章邯这厮竟然掉转锋头,已渡河北上,打赵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