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宜姝一愣,脸色骤然沉下来,“你对她做了什么?你难道用刑了?”安墨的性子她了解,她不相信安墨会和盘托出,更不相信安墨会出卖她,那么只有可能是被用刑了,她那么怕疼,坚持不住的。
不料李瑜的脸色比她更难看,“你就是这样看我的?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喜欢屈打成招的?”
花宜姝一怔。
李瑜一眼不错地盯着她,“你说得对,她不过是个小丫头,你对她好,她对你也很忠心,她一个字都没有吐露,可是她太蠢了,她的神情,她从头到脚一举一动都能出卖她!”而他想要知道的,在问出口的那一刻,光是看看安墨的反应,就能得到答案。
花宜姝从未在李瑜脸上看见过这样愤怒又伤心的神色,他向来克制,喜怒哀乐在面上都不明显,但是这一回,像是天崩地裂山呼海啸,他压抑不住地吼出了声,“你们要好,你们推心置腹!只有朕一直被蒙在鼓里,只有朕一直被你骗得团团转!”
花宜姝忙摇头,伸手要去牵他,“听玉,你听我跟你解释。”
“不想听!”他抬手避开。
花宜姝扑了个空,险些摔倒,再看李瑜还是一脸被辜负被欺骗的愤怒,她之前一次次被压下去的不快终于涌了上来,“够了!”
花宜姝这一声大喝,将李瑜吓了一跳,他皱着盯着她。
紧接着,花宜姝的质问就噼里啪啦朝他打去,“是,我是骗了你。可除了这件事,我有哪里害了你吗?从岳州到这里,你得到的好处还少吗?没有我舍生忘死去救你,你没准早就死了,还有能耐在这里跟我吵?没有我冒险从鬼楼分堂里偷情报,没有我送杨靖去做卧底、没有我写信让萧青里应外合对付越不凡,你能那么轻松解决鬼楼?怕不是早就被鬼楼分走一半江山了!”
李瑜被她说得呆住,半晌后才刚刚吐出个“你”,就又被花宜姝堵了回去。
“你什么?你是不是又想说我骗你?来来回回这么一套烦不烦?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就像个被人骗了肚子的怨妇!”
被人骗了肚子的怨妇?她怎么可以这么说?
李瑜震惊地看着她。
花宜姝的话却还没完,“你也别这么看着我,你自己算算,打从相识以来,我为你费过的心还少吗?我哪件事真正叫你难做了?你睡我睡得不爽吗?你脑袋秃了还是我费心费力找药给你涂,你整日摆着一张冷脸叫人猜你的心思,猜不中还要闹脾气,你这个人又矫情又傲娇,真以为你是公主吗?”
相识以来,花宜姝还是头一回对他说话这样粗鲁,李瑜忍无可忍,“一码归一码,你说得这些,跟你骗我的那些,不能相提并论。我来这里,是想问你为何要骗我。”
花宜姝冷笑,“你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倘若我不骗你,我怎么能留在你身边?”
李瑜气得脸红脖子粗,“我对你一见钟情,你何须骗我?”
花宜姝翻白眼,“狗屁的一见钟情,初见时你还嫌我长得丑!”
李瑜立刻反驳,“朕没有!”
花宜姝继续,“那曹得闲将我放进你屋子的那一晚,我衣裳都脱了你又为何拒绝我?”
李瑜当然不能让她这么颠倒黑白,他争辩道:“你记错了,脱衣裳不是那一晚!那一晚朕只摸了你头发。”
花宜姝闻言一滞,眼珠子转了转,心道莫非自己真记错了,但她很快又想起来别的,“哼,你做的又何止这一件两件,在沔州时,我求你陪着我出去你都不肯,后来我借口买猫才求来你纡尊降贵地下船,当时你对一只猫都比对我上心,你还敢说没有!”
提起猫,李瑜的记忆回笼,他震惊地发现自己对花宜姝竟然真不是一见钟情,嘴巴张了张,竟然无从反驳,片刻后才又吐出那句话,“可你也不该骗我。”
花宜姝摊开双手,“所以呢?陛下如今是要以欺君之罪将我处置了?人呢?怎么不让他们进来抓我?”
闻言,李瑜不禁沉下脸,“这是你我夫妻之间的事,何必牵扯外人?”
花宜姝一愣,缓了一缓她才道:“陛下,哪怕再来十次千次,我也会骗你。”
李瑜目光紧紧盯着她,“那你又为什么要骗我?是为了权势还是富贵?”
花宜姝脱口而出,“当然是为了你的身子!”
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花宜姝老脸一红,闭紧了嘴巴。
李瑜闻言也是一愣,呆呆盯着她看。
寝殿内顿时一片寂静,只听得廊芜外青蛙呱呱地叫!
好半晌后,李瑜才移开视线,“吵归吵,可你不能骂我。”
花宜姝:“我骂你什么了?”
李瑜:“你骂我是怨妇,你还骂我矫情骂我秃!”
花宜姝:“哦?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李瑜气了个倒仰,恨恨瞪了她一眼,负气转身。他用力往外走,脚下踩得哒哒作响,动静连蛙声都盖住了。
花宜姝也生气,瞪着他的背影。
然而李瑜还没走出寝殿大门就停了下来,他侧过半身,借着月光抬起手,手中一串檀木珠串格外夺目,“这是我做了好些时日的,你要是不要?”
花宜姝盯着他好一会儿,忽然几个大步往前一奔扑进他怀里。
几乎是下意识,李瑜就搂住了她,搂完才又赶紧松手。
察觉到他松手,花宜姝十分不满,“陛下,难道你爱的只是一个虚假的身份吗?难道我不是将门千金你就不要我了吗?”
李瑜冷着脸不发一言。
【不,不管你是谁都是朕的心肝肝。】
【但是你刚刚骂我骂得那么狠,朕也是有脾气的,朕不能就这么算了!】
花宜姝轻轻笑起来,“听玉,我们和好吧!我把什么都告诉你,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
李瑜哼了一声。
【现在才来求和,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