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白往院里瞥了一眼,叹道:“哪有啊,头疼着呢。幸好我日后没这个烦恼。”
话一出口,鹿白心中就是咯噔一声。说错了,触到老太监霉头了。
窦贵生盯着她看了许久,久到鹿白以为他又要生气了。她暗自懊恼,这话听着跟咒人断子绝孙似的,瞎说个什么劲儿呢!
“先生……”她拽住他的手指,“你要不想听,往后我就不说了。”
窦贵生依旧神色不明地盯着她,她立刻竖起三根手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再有下次,掌嘴二十。”
“切。”窦贵生终于出了声。
“儿女都是父母的债,不要也罢。”鹿白放心地做出了总结陈词。
窦贵生皱着鼻子,没有开口,不过眼角又悄悄钻出几道皱纹。好了,这就是不生气了。
近来,不论前朝后宫都是一片肃杀,肃杀之中又有那么些凌乱。死的人一多,勉力支撑的大厦被抽空了根根梁木,叫人心惊胆战又迷惑不解。
如今宫墙内外不少职位都空着,一时无人替补,宫禁不如原先那么严了,出入也变得自由了。
窦贵生刚进门,唐王府就来了客。听说是宫里来人,他还以为是叫他回去的,结果匆匆出了门,发现来的竟是徐大侍。
先太皇太后和先皇相继辞世,宫内血流成河,徐大侍似乎受了刺激,飞快地老了下去。他的脸变成了锅里蒸过的茄子,皱巴巴,灰突突,神智也变得不清醒了。
“我记得七殿下住这儿呢,怎么不是?”他把齐王唤做七殿下,显然是产生了时空交叠的错觉,以为自己还活在几十年前,还活在花团锦簇的盛世。
门口的齐王牌匾早就换过了,叫老糊涂的徐大侍霎时认不得路了。他有些焦急地催促赶车的太监:“快些,我着急找七殿下,好赶紧给娘娘回话呢!”
那太监哭丧着脸:“窦公公,徐大侍又犯了。”
他说“又”,只因最近徐大侍已经在宫里闹过好几回了,这次直接闹出了宫,死活都没拦住。
“不对。”徐大侍望着那匾额,又猛然摇了摇头,“我记得此处是齐王府邸,太后娘娘亲自选的地方,怎么会错呢……”
正说着,唐王被两人搀扶,从里头颤颤巍巍地迎了出来。
闭门几日,唐王脸上的灰败之色与行将就木的徐大侍有得一拼,身上沉重的哀伤叫人想忽略都难。他知道圣上一直派人看着他,因此没有踏出府门,只停在门内两步,冲徐大侍道:“徐大侍,是宫里来旨了吗?”
徐大侍蓦地瞪大眼,视线却停在一旁的鹿白身上。他动了动软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