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毯子收起来罢。”她说着,又忍不住掩口咳了两声,“我有些饿了,传膳。”
正巧,有宫女进殿禀报:“回娘娘,午膳已在偏殿备好了。”
凤攸宁只觉得浑身骨头都是松软的,懒懒的不想动弹,便吩咐外面的宫女,“本宫身子不爽利,将饭菜端到内殿来罢。”
“可是……”那丫头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话来,也不动弹。
绮烟瞧出了端倪,便到了外面去问。晴微则是将药碗端了过来,“公主,先将药喝了吧。”
凤攸宁没太在意外面的事,只瞧着面前那一碗深褐色的药汁发愁。
光是看着便已经觉得嘴里发苦,更别说那药汁散发出来的气味,更是让人闻了直皱眉头。
她端详了好一会儿,这才接过了药碗,弱弱的看着晴微,“准备蜜饯了吗?”
绮烟问清楚了外面的事,又端了三小碟蜜饯进来,笑道:“这儿有糖渍梅子、金丝蜜枣和杏脯,公主放心喝药吧。”
既有蜜饯在侧,她便也不怕那药苦了。
凤攸宁端起药碗舀了一匙药汁送进嘴里,只觉得苦涩顿时将她的唇齿和舌尖包围,脸色都变了。
为了少受些罪,她干脆捏住鼻子心一横,仰头将那药汁都灌进了嘴里。
从前她见父皇便是如此喝药,喝药还会笑呵呵的告诉她药不苦。
一碗药汁下肚,她来不及回味,赶忙从碟里抓了一块糖渍梅子塞进了嘴里。
只是眼泪却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转儿。
父皇明明说过这样喝药便不会苦了,可她连蜜饯都吃了,还是觉得处处都是那苦涩的味道……父皇骗人。
这般想着,她便又拿了枚蜜枣送进嘴里解苦,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
晴微与绮烟只当她是被药苦得。
毕竟这些年,她们家公主的身子都还不错,极少吃药,也不怎尝到这样苦涩的味道。
“公主怕苦,竟是比小时候更厉害了。”绮烟笑着去扯旁的话,好让她分心,少觉得苦一些。
晴微是个憨的,自是想不得那么细,只顺着绮烟的话说道:“公主这不是怕苦,分明是太子殿下送来的蜜饯不够甜。”
凤攸宁不由得怔了一下,嘴里还含着蜜饯便含糊不清的问道:“这蜜饯是哪里来的?”
“太子殿下送来的啊。”晴微理不直气也壮,“殿下今早听闻御医来过,便差濯束来问公主的病情,那时公主您已经睡下了,我与绮烟便如实回了。”
绮烟跟着点头,“没过一刻钟,殿下便亲自送了那绒毯和这蜜饯来。说是怕公主喝药的时候难以下咽,还让我们不够了再去拿。”
听得这话,凤攸宁的心酸酸的,“他倒有心了。”
药喝过了便觉得更饿,眼瞧着过了这么半天还没人将午膳端进来,凤攸宁不由得拧眉头。
“绮烟,方才你去外面问,她们怎么说的?”
绮烟这才想起来偏殿用膳的事,赶忙从柜子里给凤攸宁拿了件厚实的斗篷,“公主去偏殿用膳吧。”
“我腿软,懒得动了。”凤攸宁苦着一张小脸说道。
这话说得绮烟犯了难,“可太子殿下已经在偏殿等您了。”
“什么?”凤攸宁一时间没回过味来。
从她睡醒开始,就不断的有“太子殿下”四个字灌入她的耳朵,绒毯是他送的,蜜饯是他给的,如今竟还在偏殿等她一起用膳?
明明昨日才争执过,闹得那样不愉快,他今日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第25章 关怀
冬日正午的阳光正盛,只是看起来明亮却是没什么实用,并不暖和,依旧是冷风吹得人迈不出步子。
凤攸宁裹紧了衣服款步走出了门,正准备朝着偏殿而去,却见一道挺拔的身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她不由得怔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行礼,“殿下万安。”
戚星阑大步流星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面上虽没什么表情,可那对漆黑的眸中不知为何多了些心疼。
“你不是懒得动么,怎么又出来了。”他语气虽是淡淡的,话却说得莫名像是掺杂了些许的埋怨。
难道是嫌她说话不算话,让他白走了这一趟?
凤攸宁悻悻地在心中这般想着,不由得又觉得嗓子发痒,掩口轻咳了两声。
绮烟见她这副样子不适合回话,便主动替主子答道:“回殿下,公主听得殿下来了,怕您在偏殿久等,这才冒风出了屋。”
“哦……”戚星阑看了她们主仆三人一眼。
方才绮烟那些话,听起来可不只是在陈述事实,倒更像是在埋怨他让她家主子又受了风。
“那倒是我的错了。”他悻悻地说了这么一句,想伸手去扶面前那人,可手还未抬起来便放弃了。
他如今是个欺瞒她又害得她生了病的罪人,她这会儿说不定还在气头上,他又何必自讨苦吃。
一番心理争斗之后,太子殿下最终也没伸出那只手,而是先一步走进了屋。
“我已经让他们将午膳摆到这里了,进屋吧。”
凤攸宁又是一怔,方才因为咳嗽胸腔内的颤动还未完全停下,这会儿心跳又不由得一顿。
今日的戚星阑,确实是比之前要体贴了……难不成是因了昨日争吵的缘故?
外面实在太冷,她只站了那么几句话的功夫便已忍不住打抖,也来不及再多想些什么,赶忙跟在戚星阑后面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