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光怔了一下,眸色深了些,“太子?”
他接过信上下扫了一遍,脸色便缓和了下来,低笑道:“不就是要几个人么?您慌什么?”
“我就是怕……”洛颜予悄悄地扯住从光的袖摆,小声道,“太子为何忽然要人?这样不明不白的,实在叫人心慌。”
从光揽着洛颜予坐回到榻上去,又细细的把这信看了一遍,“专门要和先王亲近熟识的,不必想也知道,太子是要这几个人去讨你那哥哥的欢心的。”
“我皇兄?”洛颜予一愣,怯怯的望着他,“那太子和皇兄,他们……是跟咱俩一样么?”
“大约吧,只是恐怕不是你情我愿的。”从光慢慢抚摸着洛颜予的肩膀,忽的诡秘一笑,“不过这次倒是给了我们一个好机会,可以把洛安歌彻底的除掉。”
手底下的身子剧烈的一颤,从光扭头看他,唇边带着些冷然的笑意,“怎么,您怕了?”
洛颜予踟蹰的绞着手指,垂首小声道:“可是皇兄他现在已经回不来了,用不着再……”
“您怎么知道他回不来了?”从光沉声问道,“依杂家看,这回洛安歌是攀上了太子这条大船,保不准哪天他就会回来,到时您藩王的位子就得还给他,您又想变回那个手上一点儿实权也没有,无所事事的二王爷吗?之前我们一直……却没成功,这次的机会难得,不可错失。”
洛颜予的神色愈发惶恐,深深地埋着头,良久之后,从光才听见他说:“好……”
洛颜予低着头,小声的说:“从光想做的话,就去做吧……”
从光满意的笑了笑,一双桃花眼里愈发的魅人,他俯身在洛颜予耳廓上亲了下,低声道:“真乖。”
洛颜予愣愣的抬头去看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略显紧张的道:“从光,能不能,能不能……再亲一下?”
从光噗嗤一声笑了,那张脸愈显的明朗好看,他捏住洛颜予的下巴,深深的吻住了他的嘴唇。
唇齿相依之间,洛颜予听见对方低声说着:“这件事交给我便是了,您不必插手,定然不会有差错的。”
洛颜予被他亲的迷迷糊糊,浑身发软,只能嗯嗯的点头。
洛颜予晕晕乎乎的想着,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自打自己把这人从几个老太监手里救出来之后,自己的一切便都被他安排着,照顾着,掌控着。
无论是以前自己的言行举止,还是现在上朝理政,从光总是对的,自己不必多想什么,只要按他说的做就可以了。
他说要提拔谁,洛颜予就提拔谁,他说那个人该杀,洛颜予就赐谁毒酒。从光在他背后坐阵,洛颜予只管按下那颗藩王大印便可。
从光是很有野心的,也心狠手辣。
比如说他从十二岁时就被自己酗酒的老爹卖进了宫里当太监,他当权之后,便派人将那老头子的男根给剁了下来,泡了酒逼他喝下去。
又比如说他在十二岁之前因为长得像女孩,备受同村人的欺凌笑话,在他成了司礼监之后,也是第一时间派出心腹,以瘟疫之名一把大火烧了整个村子。
从光睚眦必报,他享受这种手握权力的感觉,
他有野心,而且很理性。
从光知道自己的手伸不到懿国的朝廷里,懿朝太稳固了,任何的不轨心思都将是螳臂当车,所以他暂且是满足在韫乐的地位和权柄的,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做个无法无天的土皇帝也不错。
为了保住这来之不易的地位,从光不能放任洛安歌逍遥自在。也许洛安歌不会回来,但一旦他回来了,自己的苦心都会付诸流水,从光不能冒这个险。
从光很快便挑出了三个小厮,两个十五岁的,一个十六岁的,都是往日为洛安歌端茶送水,陪着一块练箭打猎的,倒也算是亲近。
年纪小些的那两个唤作阿鱼和旭子,十六岁的那个叫做陈廷。
从光把赌注压在了陈廷身上。
这个陈廷有个十一岁的亲妹妹,从光派人抓了这小姑娘,以此要挟陈廷为自己做事,让他想办法杀掉洛安歌。
从光淡然而阴狠的说了,事儿成了,有赏,事儿不成,就砍他妹妹两条腿,若是事儿没成,还暴露了主子,那就要他妹妹的命。
陈廷不过是个少年,一下子就慌了神,忙不迭的磕头求饶,却怎么也打动不了从光那颗羽希读佳铁石心肠。
最后陈廷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又从从光手里接过一颗毒药。这毒药不是给洛安歌用的,是为他准备的。
一旦事发,立刻自尽,只有死人不怕逼供,也不会暴露出任何关于主人的秘密。
陈廷颤抖地将这颗毒药放进兜里,重重地磕了一个头。也不知道是在求从光高抬贵手放了他妹妹,还是惩罚那个背叛了洛安歌的自己。
……
洛安歌很喜欢在晚上睡觉前沐浴,把身子都浸泡在微烫的热水里,能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最近太子专门叫人给他配了滋养身子的药浴,据说里面每一样药草都是绝顶珍贵的,这些洛安歌倒是觉不出来,只要水足够多足够热,他就满足了。
洛安歌趴在桶沿的软皮垫上小憩,大约是时辰晚了,困意袭来,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