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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只猫折腾了一整晚,清早的时候他才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可没睡多久,他就听到了敲门声。
萧暥:……
真是…能不能让人好好睡一觉啊!
这个时候被叫醒感觉真是非常不好啊,萧暥太阳穴隐隐跳动,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然后就瞥到了身边,苏苏睡得四仰八叉地,姿势极为嚣张。
这小东西折腾了他一晚,自己倒睡得心安理得。
接着他就听屋外徐翁道:“主公,程牧将军来了。说是有嘉宁公主的消息。”
萧暥登时睡意一扫而空。
清早,一缕曦光照进御书房。
桓帝听完奉祥的报告,额头青筋凸起,把一个汉白玉搁笔狠狠地砸在奉祥身上。
奉祥当然不敢躲,硬着头皮挨了一下,还紧张地抱住搁笔,生怕摔碎了,战战兢兢地给桓帝放回去,准备他再摔一次。
桓帝的脸色很难看,像霜打的茄子,又黑又蔫。
他恼羞成怒转向无相,道,“大师,这是怎么回事?大梁城里的商贾都不想做生意了?他们要造反吗?”
无相垂着眼皮,波澜不惊问:“陛下可曾给王氏写信?”
桓帝道,“秘信昨天就送到了!舅舅也回复照会禁止任何商行与萧暥往来,但现在是怎的么回事?王家已经沦落到使唤不动一群商贩了?”
无相道:“陛下慎言。”
桓帝冷哼了声:“本来就是这么回事,这几年王戎眼疾快要瞎了,王勋就是个奸商,比泥鳅还滑,朕让他做什么事,各种敷衍推脱,还要让朕沉住气!”
无相道:“我听说九州三分之二的生意都还是掌握在王家的手中。王家并没有失去对商会的控制。”
桓帝棱眼道:“那怎么回事?那些商贩抢破头地去给萧暥送钱,难道王家还帮着萧暥了?”
无相想了想,谨慎道:“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但陛下放心,王族长必然是向着陛下的,可能这事情中出现了什么变故。”
“变故?”
就在这时,内官曾贤上前报道:“陛下,容绪先生来了。”
桓帝一个错愕,赶紧道:“请,快请。”
片刻后,就见一温文尔雅的男子走上殿来,他两鬓灰白,温雅持重,风度翩翩,雍容中带着洒脱不羁。
正是容绪。或者说,王勋。
容绪只是他混迹士林圈子给自己起的别号,也可以说是化名。鲜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王勋虽出身王氏,却不是嫡出,他自小颖悟通透,知道自己在王家不可能有什么地位,于是青年时就是玩世不恭的浪荡公子。成天厮混在酒楼歌坊寻花觅柳。
当年的王勋仪容俊美,风流倜傥又放浪不羁,曾是风靡盛京一时的公子哥儿,不知道惹得多少妙龄女子芳心暗许夜不能寐。
后来,这人居然骗到了长阳郡主的芳心,于是成家后才稍微收敛了行迹,但是坊间传闻,此人依旧死性不改,在京城里碍于郡主的颜面,他不能太过放纵,所以他干脆跑远了去,若有机会就到江南放浪去了。
虽然此人混账得很,但是头脑极为好使,在王氏掌权时,他为王戎出谋划策,目光长远,思虑缜密,从未出过差错。
当年,萧暥要将朝廷迁都大梁时,也是他极力反对,但是王戎当时被萧暥骗得晕乎乎的,没有听他的话。
最后,果不出王勋所料,王戎被萧暥狠狠摆了一道。恼羞成怒,只想着带兵杀到大梁去。
王勋道:“皇帝和朝臣们都在大梁,兄长带兵攻打大梁,是想造反吗?”
王戎顿时脸色都变了:“当然不是!”
王勋道:“皇帝在他手里,萧暥说你是,你就是。”
王戎脸色擦黑。
王勋道:“届时,萧暥先给你扣个反贼的帽子,然后帅兵讨伐,我们刚经历过兰台之变,兄长手下还有多少可用之兵?到时倾巢翻覆,整个王氏家族将不复存在!”
王戎听得脸色铁青,冷汗直冒,挣扎道:“那怎么办?让我当他萧暥朝中的臣子,让那乳臭小儿爬在我头上发号施令?”
“兄长不必去大梁。不但兄长不能去大梁,王氏主脉也留在盛京,只派一些旁支脉系去大梁装个样子,这样盛京依旧是我们的地盘,王氏根基未动,兄长也不需要入朝看萧暥脸色。”
王戎没好气道:“那萧暥就不会怀疑我有所企图?”
王勋道:“兄长先托病延缓几日,我再暗中运筹,引得西北蛮族来攻打几座小城,烧杀抢掠一番,届时兄长便可言盛京的防务不可无人,王氏留在盛京,可以作为大梁的屏障,抵御蛮夷的入侵,萧暥必然没有理由再让兄长去大梁。只要不去大梁,王氏根基未动,经营好盛京,表面上和萧暥和睦相处,暗中静候时机。”
王戎皱着眉仔细琢磨了一下他这番话,深以为然,点头:“韬光养晦,静待时机。”
王勋淡淡道:“时机一到,我们和陛下里应外合,一举翻覆了
', ' ')('萧暥,重掌大权。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们这位陛下,不知道是否有这心气和城府…”
在王勋的暗中经营下,接下来王氏韬光养晦,着力经营生意,积蓄实力。
而王勋作为王氏幕后的掌舵者,化名为容绪,成立朱璧居,以朱璧居主人的身份周游于士林,暗中招徕人才,发展势力。
此刻,容绪看了一眼桓帝身边那个没有面貌的人,毫不客气道:“陛下,我们舅甥间叙话,可否让外人走开。”
桓帝无声看了看无相。
无相立即识趣地说:“陛下,我先退下了。”
无相走出御书房,心有不甘地回头看了一眼,就在这时,一只乌鸦拍着翅膀停在檐脊上。
无相眉头一皱,盯着那只乌鸦的眼睛,正要驱动咒辞。
忽然就听到身后一道清悦的声音道:“大师是想驱动那只鸟吗?”
无相蓦地一回头,就见魏瑄站在那里。
屋檐上的乌鸦受了惊,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无相顾不上听壁了,赶紧拱手行礼道:“殿下找我有事?”
魏瑄谨慎道:“日前,大师跟我提及了驭兽术,我想请教几个问题。”
图谋
等到无相走后,容绪一拂衣袍,大大方方在桓帝面前坐下,开门见山道,“陛下为何用这种小人,将这一条毒蛇养在身边,不怕反受其害吗?”
桓帝尴尬了一下,道:“舅舅不知,这位无相大师精通异术… ”
容绪不等他说完,便道:“陛下忘了先帝之事吗?”
桓帝脸色一僵。
“先帝迷信术士,最终为其所害,陛下要重蹈覆辙?”
桓帝的脸色更难看了:“舅舅,朕让无相回明华宗就是了。”然后他阴沉着脸道:“舅舅此来就是来教训朕的吗?”
容绪道:“臣不敢教训陛下,只是提醒陛下,不要听信小人谗言,轻易冒进,坏了我们的大事。”
桓帝话中带刺道:“舅舅倒还记得我们有大事要谋?这两年朕夙夜忧患,处心积虑,舅舅倒是过得风流快活!”
容绪毫不客气道:“陛下的处心积虑就是轻信郑图这种蠢才,贸然发难,差点坏了大事。”
桓帝闻言骤然站了起来,额头青筋跳动:“郑图虽蠢,却还有以卵击石的一搏之勇!总比某些平日里畏缩不前,庸碌无为的人强上百倍!更何况有些人自己不做事就罢了,还暗中资敌…”
容绪闻言倒也不急,反而一晒手道:“臣确实庸碌之人,且年过不惑,没有陛下的匹夫之勇,但这资敌从何说起?”
桓帝被他气得脸色发白, “舅舅不是明知故问吗?朕给舅舅的密信,让舅舅暗中下令任何商户不得资助萧暥,舅舅没收到?”
容绪大咧咧道,“收到了,臣兄王戎愚钝,下令商户不准资助萧暥,于是臣只有亡羊补牢,亲自赶来给萧暥的尚元城投入银钱。”
桓帝闻言浑身发抖,咬牙切齿道:“舅舅这还不叫资敌?”
容绪坦言:“臣是商人,这尚元城立意新颖,臣预见,若真建成,大大有利可图,且萧暥有言在先,谁投的银钱多,谁分的红利就多,臣也不傻为何有钱不赚?”
桓帝朝天翻了个白眼,讥讽道:“舅舅还真是唯利是图,敌友不分。”
容绪针锋相对道:“陛下是不是搞不清楚谁是敌,谁是盟友?”
“舅舅真会说笑,难道萧暥还能是盟友?”
容绪一弹衣袍,不紧不慢问道,“陛下为何如此仇视萧暥?”
桓帝斜眼:“舅舅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臣不知,所以才请问陛下,郑皇后和小皇子真是萧暥所杀?”
桓帝大惊失色,“你听到什么?”
容绪抿了口茶,淡漫道:“陛下放心,臣什么也没听到,只是臣推断杀皇后和小皇子这种事,除了引来滔天骂名激起天下愤怒,毫无实际利益,以萧暥的聪敏绝不会做。”
他放下茶盏看向桓帝,“所以,陛下是如何说服郑皇后自尽的?”
闻言,桓帝面色一僵,沉默不语,他的脸有点扭曲。
许久后他才阴森森道,“那日,萧暥来宫中抓皇后问话,皇后求朕,朕暗中给了她一颗药丸…”
容绪道:“所以,是陛下杀了皇后。”
桓帝歇斯底里道,“错!皇后殉于社稷!”
“但是陛下,你这样就失去了唯一的继承人。”
桓帝阴沉道:“那又如何,朕还年轻!”
容绪微微皱眉,“皇后死后,哪个世家还敢送女儿入宫,郑家难道不是前车之鉴吗?”
“朕还有弟弟,为了祖宗的江山社稷,朕什么不能牺牲?”
“但陛下的牺牲得到想要的结果了吗?”容绪道,“皇后之死虽然让天下人对萧暥口诛笔伐,但是,有谁真的出兵讨伐他了吗?没有!这天下诸侯都是唯利是图,一群不见
', ' ')('兔子不撒鹰的家伙。而且,经过猎场之事,萧暥再次拉拢了人心,现今已经鲜有人再提萧暥杀皇后之事了。当然,原本也不是他杀的。”
桓帝咬着牙,沉默不许。
容绪进一步道,“还有一件事,陛下想到过没有?如今天下诸侯群起,就算是陛下真除掉了萧暥,陛下有实力周旋于狼群之中吗?陛下接下来想做谁的傀儡?曹满还是北宫达?”
桓帝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北宫达可能性会更大一些。”容绪毫不留情道,
桓帝眉心一跳,表情像是吃了只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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