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128 心软,血池!</h1>
嬴纵沉着一双眸子翻墙跃户而来,刚走到伽南馆院门口之时便听到正厅方向传来的刀剑相击声,眉头狠皱,刚放下去的内息再度提起,高俊的身影立刻如一道疾风般掠至厅门之前,大掌轻挥,厅门“砰”的一声被打了开,屋子里的场面立刻纤毫毕现落尽眼底,嬴纵眉头一挑,刚刚跨进门的脚步就这么停了下来。
屋子里桌椅乱倒,帐幔乱垂,剑痕四布一片兵荒马乱,眼前一把剑歪歪躺着,而在他十多步之外,一身白衫的沈君心正鼻青脸肿的以脸冲地的趴着,他心心念念的人站在沈君心身边,手中寒光毕现的长生剑正指在沈君心脖颈上,他的动静颇大,当即惹得屋子里的人都看了过来,沈苏姀和沈君心也朝这边望来,对上嬴纵满含着沉怒和担忧的眸子,沈苏姀只是稍稍一怔,似乎有些意外他来的如此之快,陈墨般的双眸一片深沉似海,面上却并无旁的表情,倒是沈君心,本就通红的双眸在看到嬴纵的那一刻立刻溢满了愤怒,奋力的扭着脖子朝沈苏姀大吼,“我知道!都是因为他!你要嫁人了!才要把我赶出去!”
“哼,你想让我走?我偏不走!”
“我是沈家的少爷,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我就要留在沈家!”
嬴纵闻言双眸微狭,目光仍然落在沈苏姀的身上,沈苏姀却没对他开口,只将眸光转落在了沈君心的身上,手中的剑尖不移,眼看着沈君心颈侧现出血迹也只当做没看见,她抿了抿唇道,“你不是沈家的少爷,也并非是因为我要嫁人才让你离开,我不会杀了你……”
沈君心眼眸一亮,几乎以为沈苏姀是要他留在沈府,却见沈苏姀面色平静的接着道,“我虽然不会杀了你,却可以绑了你,或者可以迷晕了你,我让你走,你不能不走,你也知自己打不过我,你天资聪颖,便当知道眼下不反抗对你才是最好的。”
沈苏姀语气十分平静,只是因为适才和沈君心打了一架,眼下有些发白的面上覆着一层晶莹薄汗,双唇有些青紫,呼吸有些紊乱,站在门口的嬴纵只一眼便瞧出她的不妥,她话音落定,沈君心一双眸子更红,两滴晶莹眼泪挂在眼角摇摇欲坠,咬了咬牙依旧不认命的大吼,“我不走!我就不走!你休想!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沈苏姀见状便笑了,看着沈君心摇了摇头似乎懒得再费口舌,转头去看站在一边墙角的香词和詹氏,香词面色沉凝尚算平静,詹氏却煞白着脸摇摇欲坠,看着沈君心的狼狈样儿颇为心疼,沈苏姀只看着香词吩咐道,“把你的软骨散拿来喂给小少爷,这两日的这些准备都叫他看着,从君临回去西楚这一路也要叫他看着,叫他知道我的话不能不听,叫他知道哪里才是他该去的地方,顺便叫他知道,聪明的人要懂得屈服……”
“沈苏姀!你混账!”
“沈苏姀,你凭什么,你敢……”
嘶吼的话语猛地一断,却是沈苏姀忽然出手点了沈君心浑身大穴,沈君心浑身一震,撑着身子的手臂一软,整个人顿时都跌在了地上,侧脸更是和那冰冷的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动也动不得,吼也吼不得,沈君心只大睁着一双眸子狠狠的瞪着沈苏姀,沈苏姀一叹矮身蹲了下来,居高临下的和他对视,“我让一个人陪你们一起回去,今夜你自会见到,明日准备一日,后日一早便走,别耍脾气,留着点力气回西楚,那里可不比沈府。”
沈君心唇角几动却说不出一字,双眸越睁越大恨不能要将那眼珠子瞪出来,待沈苏姀说完,早已爆红的眸子却是再也忍不住吧嗒流下两行泪来,沈苏姀唇角故作轻松的笑意便一滞,深吸口气才挤出几分苦笑来,“你曾问我是不是天下所有的王宫都是一个模样,好了,这个答案你就快会知道了,今日我打你打得有些狠,想必往后你也再不愿见我,如此也好,后日我不会送你,你和詹姨娘一路保重。”
见沈君心那眼泪越滚越多,沈苏姀忽然笑着蹙眉,“你这模样倒真是可怜,不知道西楚等着你的那些人会不会因为你的眼泪怜悯你呢?”
说完这话,沈苏姀的笑便再也挂不住,这边厢香词捧着个玉瓶走了过来,沈苏姀抬手接过,从里头倒出了两粒药丸,本是要喂,可看了沈君心一眼又倒了两颗出来,而后一把捏住他的下颌,稍一使劲便将他的嘴巴破了开,四粒药丸放进沈君心嘴里,他还来不及反应便感觉一股子沁凉在唇齿间化开,他再不想吞也没了法子,沈苏姀满意的颔首,这才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看着香词道,“好了,把小少爷送回去,对外面吩咐一声,就说小少爷后日起要出门游学,詹姨娘陪着一起,该打点的你也亲自盯着点。”
香词本不知沈君心身份,眼下心底的震惊早就平复,听着这吩咐立刻应是,沈苏姀便又看向詹氏,“姨娘也一起走吧,今夜晚间我让你见一个人,别的,到时候再说吧。”
詹氏点着头上前来抱沈君心,沈君心动弹不得,脸上的泪滚个不停,眼见得自己要被抱走,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詹氏看着他这模样眼眶一红,抬睫看过去,沈苏姀唇角紧紧抿着早已侧过了身去,又转头看向门口,嬴纵从来到现在,姿势未变一句话也未说,只是那周身的气势委实有些迫人,詹氏叹了口气,这才头也不回的抱着沈君心往外走,香词一道跟出去,顿时,这屋子里头便只剩下了沈苏姀和嬴纵。
嬴纵眸光沉沉的站在门口,沈苏姀侧着身子站在主位之前,似乎还沉浸在沈君心那可怜的模样里,某一刻,嬴纵忽然朝沈苏姀大踏步走了过来,走至她身前,二话不说便将她打横抱起,沈苏姀被他手上的劲道勒的浑身发疼,咬着牙没出声,嬴纵却好似没看到她难看的面色一般,刀削斧刻的脸上笼着一层寒气,抱着她一转身入了内室……
被安安稳稳的放在床上,沈苏姀微闭着眸子,甚至能感觉到嬴纵胸膛的起伏,她知道他在克制,更知道那一道悬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蕴着多少沉怒,她都知道,却不知怎地就是不愿睁眼,只觉得心头压着千钧的重锤,不言不语,连眸子都不睁开。
嬴纵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见她如此一时之间倒觉得做错了事的是他自己,时间一点点流逝,她仍然没有一点儿反应,嬴纵胸膛的起伏越来越大,某一刻他猛地倾身而下,一把攥住沈苏姀的下颌让她转向自己,压抑了一晚的怒气终于汹涌而出,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沈、苏、姀,你到底在闹什么?!”
“你是怎么应我的都忘了?”
“你的手段使到我面前了?”
“今日去王府看我?!”
“为我制备衣裳?!”
“你……你就当真一点都不顾念与我?!”
一句接着一句,震得沈苏姀耳膜发疼,可至这最后一言,却又蓦地低哑了下去,沈苏姀听得眼睫微颤,闭着的眸子终究是一点点的睁了开,深沉莫测的双眸对上嬴纵满是血丝的双眸之时顿时一震,待看清他眼底的怒意和疼惜之后只觉心底某一处好似被钝刀割了一下似得发疼,是他……是他啊……她不该如此待他……身侧攥紧的粉拳缓缓松开,沈苏姀无波无澜的面容上眉头一点点紧蹙,随即那满是沉暗的眼底便生出了歉疚来,粉拳展开,抬手一点点的抚上他疲惫和瞒着心疼的脸,一边抚着一边仔细的瞅着他,似要将他每一分疼惜都看进眼里刻在心里一般,心底的寒意在消散,面上的冰凌在融化,眼底凝重的沉色随着那歉疚的扩大尽数消去,带着莫测之色的眸子终于生出了满满的柔软之色来。